冬青冷笑著,視線落在趙惠蘭身上,“不必了,府上奴才不懂事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真要這麼算起來,我光是聽莊夫人道歉,得不吃不喝不睡在這聽到明年去。”

依稀記得,四年前的趙惠蘭,還有幾分雍容華貴的主母風範。

那時候她那張臉假裝起慈悲來,還是能騙不少人的。

可是現在,趙惠蘭的鬢角已經生了兩根白發。

臉頰瘦削顴骨高聳,一雙眼睛裏是蓋不住的凶厲與疲憊。

與那些整日自怨自艾,怨天尤人隻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她的潑婦無甚不同。

冬青突然就覺得怪沒意思的。

也覺得這個曾經被她害怕,可以捏著她家姑娘性命,成日裏拿她家姑娘出氣的女人,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

無非就是個瘋而不自知的瘋子罷了。

趙惠蘭不是從今天開始瘋的。

在她家姑娘還很小的時候,趙惠蘭就已經是個歇斯底裏地瘋子了。

偏偏這瘋子要粉飾太平,明明已經癲狂了,卻還要粉飾太平做出雍容端莊的樣子假裝自己沒瘋。

冬青覺得怪有趣,也覺得怪可憐的。

她笑容一哂,打量了趙惠蘭片刻才道:“至於進去坐坐,就不必了,我不過是來替郡主帶個話,順便將府上這些不長眼的刁奴送過來。”

趙惠蘭瞧著被五花大綁不成人形的周大嫂子,以及其她幾位同在莊子上廚房做事的仆婦,臉色有些難看。

“不知道我們府上的奴才做錯了什麼,怎的被打成了這樣,姑娘和郡主,有話也該好好說才是。”

人家不願意進屋去,趙惠蘭也就隻能硬著頭皮站在門口同冬青說話。

好在現在是冬日,路上來往的人比起往日裏來少了很多,她也不至於太過難堪。

但人少就不代表沒有。

星星之火也是火。

而曆來就有一句老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冬青冷眼瞧著,隻派人將廚房裏帶來的飯菜都拿出來,遞到了趙惠蘭麵前。

趙惠蘭身邊的李嬤嬤和幾個小丫鬟將裝著飯菜的食盒接過,趙惠蘭瞧見後,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

分明冬青沒有粗暴的將東西扔到趙惠蘭臉上。

趙惠蘭卻覺得這比直接扔到她臉上更讓她臉疼。

冬青冷笑著,隻道:“莊夫人可瞧見了?你們府上的奴才都好大的膽子。”

“自己喝雞湯吃肘子大魚大肉來得歡快,卻給主子吃冷掉餿掉的剩飯剩菜。”

“你瞧這粥,稀得同清水有什麼區別。”

“老夫人身邊的房媽媽去同她們理論,叫她們重做,這些刁奴一口一句‘今非昔比別以為自己還是尊貴的老夫人,要認清現實,有的吃就不錯了,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主子。”

添油加醋這種事,冬青是信手拈來的。

那些個被捆著的刁奴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似乎是想要為自己辯駁。

可惜她們的嘴被堵著,眼下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隻能眼睜睜看著冬青在那胡說八道。

趙惠蘭臉色十分難看,差點暈倒過去。

任她再如何巧舌如簧的人,瞧見這對比極強的飯菜,也是睜眼說瞎話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