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人,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他便是打破牙混著血也會硬生生吞下去,拚盡全力抓住那個機會的。
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人,往往比旁的人要更能豁得出去。
而事實亦是如此,七年前,能在短短不及半年的時間內,將先太子府、衛家、霍家一舉殲滅,齊昌林功不可沒。
淩叡微微一笑,道:“淮允,你與朱毓成曾是同僚,對他那人亦是了解。我需要你盯緊他的一舉一動,若是可以,不妨給戶部那幾個追隨他的人羅列個罪名,好分散一下他的注意。至於胡大人——”
淩叡望著胡提,意味深長一笑,道:“你派個可信之人,親自到肅州一趟,給北狄的二皇子遞個消息,若他此次願意同我合作,日後他與他那位兄長的皇位之爭,我們大周必定投桃報李,助他奪得皇位。”
胡提心口狠狠一顫,北狄的那位二皇子是個狠人,聽說最喜剝人皮生啖人肉。
當初這位二皇子與定國公府那位薛世子曾在戰場上交過手,被薛無問狠狠削了一指,從那之後,那二皇子可謂是恨毒了定國公一脈。
胡提指尖微抖,七年前那種提心吊膽、夜不敢寐的感覺再次襲來。
可他卻不敢表露出分毫的遲疑,深吸一口氣後,便大聲道:“是!我明日便派人前去肅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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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昌林回到尚書府時,已是醜時。
夜深露重,齊安提著把紙燈籠立在垂花門內等著,見自家大人進來了,也不急著說話,隻安安靜靜地喚一聲“大人”,便提著燈走在前方給他照亮腳下的路。
等到進了屋了,方才擰了一條帕子,遞給齊昌林,同時說道:“大人,小的今日在‘狀元樓’見到夫人了。”
齊昌林接過帕子,慢慢擦了把臉後,問道:“她可願意同你說話?”
“自是願意,小的去酒肆尋夫人時,夫人雖有些意外,但並未生氣。”齊安說著,微微側眸,望了望齊昌林的臉,之後才接著道:“夫人如今就在那酒肆裏做廚娘,小的瞧著夫人過得……很是不錯。”
齊昌林放下帕子,垂眸笑了笑。
阿秀自來是個會過日子的人,從前在銀月巷的時候,她爹是個貨郎,雖能掙幾個錢,可那些錢全都拿去吃酒了,半點家用都不給家裏。
吃醉了酒,回到家裏還要打妻罵兒。
阿秀小的時候沒少挨打,每回被打,都不忘要將年幼的弟弟與懦弱的母親護在身後。
後來長大了,能掙銀子了,有一回她爹喝醉酒要搶她辛辛苦苦掙回來的幾個銅板,她一怒之下,去廚房拿了把菜刀,問她爹,要銀子還是要命?
那時她也不過才剛及笄,可膽兒著實不小。
銀月巷的人知曉這事後,都在罵她不孝,獨獨齊昌林覺著她做得好。
說來,他們二人同在銀月巷裏長大,雖抬頭不見低頭見,但從來都不曾說過話。
齊昌林對她印象一貫來很淡,直到聽說了她拿著把菜刀,將她那酒鬼父親趕出家門的事之後,方才真真正正注意到這位虞家的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