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淩叡至今還瞧不清楚,以為王鸞還像從前那般愛慕他。

齊昌林揉了揉眉心。

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可亂人心智,蒙蔽雙目,亦可使一個被愛衝昏腦的女人脫胎換骨。

如今淩叡與王鸞,根本說不清,究竟是誰在利用誰。

“齊安,十月一過,你便同小月一起,陪夫人回去中州。再往後便好生留在中州,等我的消息。若是明年秋天收不到我的消息,你便永遠留在中州,像保護我一樣,保護夫人。”

“大人!”齊安雙目一睜,聲音裏已是難掩悲意,徜徉在心口一整夜的不安頃刻間淹沒了他。

齊昌林疲倦地揉了揉額,道:“聽我的,出去罷。”

七年前,他僥幸賭對了,保住了命,也升了官。

可這一次,卻未必了……

齊昌林望著桌案上紅澄澄的燭火,眉宇輕蹙。

盛京如今的局麵,他總覺著不對勁兒。

金鑾殿上的那位皇帝不對勁兒,行事愈發急切的淩叡不對勁兒,便是連他從前的同僚如今的政敵朱毓成也不大對勁兒。

可偏偏,他找不出那怪異之處在哪兒,隻單純一種直覺。

像是……有一隻手在慢慢攪動著朝堂的局勢,而他這局中人,分明是嗅到了危險,卻根本找不著危險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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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三十,宜會友,宜出門,宜……咳,做免費的教書先生。

宗奎一早便差自家老仆將他送至永福街霍府門外,下了車,還不忘理了理衣襟,整了整袖擺,又正了正玉冠,接著才一拍折扇,拉起門外的銅環用力叩了叩。

沒一會兒,霍玨便黑著一張臉出現在垂花門,道:“不是說了,午時直接在酒肆見。宗大人一大早跑來霍某府上作甚?”

宗奎摸了摸鼻子,到底不好意同他道,自己昨夜收到他的邀請後,興奮到一整夜都睡不著。

這才一早便出發到這來。

說來,這還是他第一回 收到旁人的邀請。

從前他在麓山書院還有國子監都求過學,可大抵是他太過優秀了罷,而那些同窗又是沒膽且自卑的,從來不敢邀他出去吃酒聯絡一下同窗之誼。

當然,那些人若真邀請他,他也不會去的,畢竟,他瞧不上眼的人,他可懶得浪費時間去來往。

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在家裏多寫幾篇文章呢。

霍玨瞧著宗奎那張寫滿了“本公子紆尊降貴到你這小屋來,你怎地臉還這般臭”的臉,揉了揉眉心,道:“你還沒用早膳吧?進來罷,一會我讓阿令給你送些早食。”

說著,便讓一邊的仆婦將人領到正廳去。

府裏驟然來了客人,薑黎匆匆吃完早膳,便趕緊去廚房安排婆子燒水泡茶,順道備一些小點。

之後才領著桃朱、雲朱一同去了正廳。

薑黎從前是見過宗奎的,禦街誇官那日見過一回,宮宴那日也見過一回。可兩人到底沒說過話,委實說不上是認識。

到得正廳,楊蕙娘與薑令已經坐在那同宗奎說著話了。

瞧楊蕙娘笑得心花怒放的模樣,想來這位宗大人也沒傳言中的那般嘴毒,反倒還挺平易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