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杉曉瑟的神思有些恍惚,沒仔細看紀知顏臉上的神情,就連剛剛坐到她旁邊,也隻被她利落的側臉吸引了目光。

直到現在紀知顏轉過頭來看著她,她才看到紀知顏眼下略微現出的青黑。

心底平靜的海麵又翻起波瀾,鋪天蓋地的心疼湧上眉頭,讓她皺了眉。

紀知顏放開抱著的手臂,伸出右手觸上她的眉心,微微用力把褶皺化開。

“怎麼了?怎麼皺眉了?”她的聲音放軟兩分,就像是在哄無緣無故生氣的小孩兒一樣。

杉曉瑟盯著她眼下的青黑,抬手把紀知顏的手拿下來牽在手裏。

紀知顏纖長的手指泛著涼意,在杉曉瑟溫軟的掌心中靜靜待了一會兒才沾上溫暖漸漸回溫。

她動動指尖,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在杉曉瑟的掌心裏剮蹭兩下。

絲絲癢意從掌心傳來,但杉曉瑟隻覺酥|麻都化成了細細密密的針刺,一根一根地紮進她的心裏,一根一根地挑起她對紀知顏的心疼。

這種感覺不好受,她想哭卻又隻能憋著,因為她怕紀知顏再操心起她的情緒來。

“紀知顏……”但盡管她已經盡了自己的全力把眼淚憋回去,哽咽還是從喉嚨裏溜了出來。

紀知顏見狀眉頭皺起,站起身來想走到杉曉瑟的身前。

但當她起身時卻一時頭暈目眩,眼前漆黑一片,耳膜像是要被尖銳的鳴笛聲刺破,腳也像踩上飄飄搖搖的雲,整個人仿佛遠離了人間。

她憑著腦中僅存的一絲清明穩住身形,但在片刻之後就脫力一般倒了下去。

“紀知顏!”

杉曉瑟叫出聲,所幸她反應快,立馬站起身接住了紀知顏,要不然……

她轉頭看了一眼四方的桌角,在心髒不得安寧般的狂跳裏穩住紀知顏。

紀知顏比她高上十厘米,抱起她來毫不費力,但現在角色一轉,杉曉瑟就怨恨自己為什麼沒好好鍛煉身體。

就連妖怪這個身份,竟然也沒有絲毫用處。

她停住心裏妄自菲薄,把身上全部力氣都集聚到抱著紀知顏的手臂上,慢慢地往床邊挪。

好不容易沾到床邊想把紀知顏穩穩地放到床上去,但終歸她還是太瘦弱了些,竟然一下子被帶到了床上。

黑發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後落到純白的床上,滿頭長發都在床上散開,像是在宣紙上落下一朵以墨為體的花。

她在一瞬間的天旋地轉中閉了眼,等到緩過神來就想起身去打電話。

但她一睜眼,呼吸就像是被凝結住,連最基本的吸氣和呼氣都好像被她遺忘,隻剩剛才天旋地轉中慌忙吸進的空氣維持著她的生息。

因為紀知顏那張像是被天神贈予的臉,離她不過十公分。

她從來沒有這麼近地看過紀知顏,從來沒有。

現在眼前的人緊閉著雙眼,臉上連粉底都沒有,高挺的鼻梁在這樣的角度下便像是歪倒的山脊,眉便成了空中續著雨水的雲,在淺淡的天色裏透出悲戚的意味。

她連暈倒了都皺著眉心,眉間的皺褶像是從眼底青黑潭水裏飛出的鷓鴣,懸在空中聲聲悲鳴。

杉曉瑟終於舍得換氣了,又抬手想把眼前人皺著的眉心揉開。

但手堪堪觸碰到紀知顏,她就撞進一片深棕色的視線裏。

紀知顏剛從暈厥中醒來,眼中還帶著些許迷茫,隻定定地看著眼前不過咫尺的少女。

她的目光從少女微瞪的杏眼移到挺翹的鼻尖,再到紅潤的嘴唇和白皙的脖頸,最後停在了麵前纖細的手腕上。

杉曉瑟忙把手收回來,像幼兒園做錯了事的小朋友一樣把手背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