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安理了理被她抓皺的衣袖,“五日過後,瓷坊田老板買下陶然樓,暗地裏轉給你。”
晉明曦愣了一下,見他拿起花幾上的水墨玉,順手一般地掛在了腰間。
男人離去的背影清朗疏離,走到門邊,又道,“以後田老板任你差遣。”
晉明曦看著兩扇門打開又合上,室內恢複冷冰冰的模樣,她突然有種強烈的挫敗感,自己仿佛是神仙樓裏的姑娘,隻有把客人伺候開心了,才能從中得到好處。
一切都收拾好後,她才準備走,路過書桌,瞥見顧承安先前用墨筆作的畫。
畫中人是她。
她立刻收回視線,推開了房門。
二樓,懸月低地似乎要掉下來。
顧承安站在欄杆前,整個人仿佛溶於夜色,視線微動,沉默地看著那抹姝麗的背影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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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國公府中,室內寧靜。
淮安跪在地上,求情道:“還望王妃現在即刻放過薑四小姐。”
桌上擺了一堆工具,顧宜寧自己為自己染著指甲,直接拒絕,“不放。”
淮安幹巴巴地繼續說:“王妃莫要惹事。”
她隨口問道:“難不成你喜歡薑嫻?”
“不喜歡,屬下隻是……隻是覺得不應該這樣做,王妃才剛來國公府,就闖出禍端,不太好,會打破這裏的和諧。”
“這國公府本就不和諧,我自有分寸。”
淮安冒險頂嘴,“王妃來之前,一片祥和,您這樣做,好似在挑撥陸夫人和薑四小姐的關係。”
顧宜寧有些煩他,“如果說祥和是用忍氣吞聲或者虛與委蛇換來的,那本就該被打破。”
淮安無奈,“其實……其實薑四小姐也是個善良的人,她好心為陸夫人修補字畫,王妃不該阻攔的。”
“你還真是……”顧宜寧笑了笑,沒同他說話。
偏淮安還死腦筋地跪著。
她隻好吩咐,“我困了,你去芙蓉軒門口守著,兩個時辰之內,一個人也不能放進來。”
“……是。”
兩個時辰過後,門外準時傳來了敲門聲,顧宜寧睡醒後看了看晶瑩的指甲,心情好上幾分。
杜嬤嬤的聲音傳來,聽著很是忐忑,“阮姑娘,二夫人已經被擋在門外一個多時辰了,淮安死活不讓她進來,直到現在,才允許老奴過來請您出麵。”
顧宜寧應了聲,淮安這個人雖然有些眼拙,但總歸是聽話的。
在外麵吹了一個時辰的冷風,惠氏臉都氣歪了,見顧宜寧姍姍來遲,立刻站起來道:“阮姑娘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私自扣押我們國公府的小姐。”
她掃了眼四周:“怎麼隻有二夫人一個人來,太夫人和大夫人呢?”
惠氏不知道顧宜寧手中究竟握有多少證據,也不願將事情鬧大,冷笑道:“對付你,還用得著她們?”
“自然用不著,”顧宜寧微微頷首,“薑家為書香世家,待客之道與眾不同且別出心裁,我隻是想當著太夫人的麵誇一下四小姐。”
“你即刻把我女兒放出來,我便不同你計較。”
“二夫人誠意好像不太夠,”她笑問,“要不然,還是請太夫人過來一趟吧。”
惠氏看著顧宜寧氣定神閑的模樣,終究有些忌憚她,這丫頭伶牙俐齒,幾句話扯到家風上,老太婆聽到後就算心裏再偏向嫻兒,也得好聲安撫這丫頭。
幾年前薑家因為老婆子那小女兒鬧出的玉舫案,名聲就一落千丈,現在薑家的姑娘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萬不能再黏上品行不好的字眼。
若這個時候嫻兒搞出幺蛾子,自己尋不到好親事,還會連累到全家的姑娘,哪怕太夫人肯饒一回,柳氏也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