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診不假,還新留了藥方,讓人挑不出毛病,一切就像是閑聊一般。

可她總覺著,陳大夫今日像是特意來說與她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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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公主生於冬夜,再有幾日便是公主的及笄禮。

及笄之後,會加封長公主封號,她是當今帝後的唯一血脈,自幼千嬌百寵,往年生辰時都是風光之極的,今年及笄和封禮一同操辦,想來場麵隻會越發奢靡。

沈薏環在後院假山旁邊的小亭子中坐著,早間剛下了雪,這會已經融化,路麵微濕,她看著冬日裏滿目的蕭索,心中有些煩躁。

這種宮中的盛會,她作為侯府武將的女眷是必須要到場的。

可是不僅僅京中的其他家的夫人小姐瞧不上她,永安公主也不會願意看見她跟著李渭同進同出。

她不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如何說她,隻是一想到要跟這些人虛與委蛇,還要做出跟李渭伉儷情深的樣子,她就覺得心累。

“姑娘,青崖來了,說是給將軍傳話的。”疏雲找到她,走上前來說道,又看了看她身上 稍顯單薄的衣衫,有些擔憂地繼續說道,“外麵冷,先回屋吧,您還喝著藥呢,若再染上風寒,可就不好了。”

“哪就那麼容易生病了。”沈薏環看著疏雲,笑著說道,但還是起身往回走去。

青崖等在她院外半天了,沈薏環回來後便讓他一同進屋裏來說話。

“夫人,將軍說,過幾日還要進宮裏去,您如今腿傷也已經大好,也是時候收拾收拾回府了。”青崖低著頭字斟句酌地說道。

自那日冬至燈會後,她半月多未曾見過李渭,本來還以為他默許了自己在家中住著。

“知道了,這幾日便回去了。”

遲早是要和離的,在哪住著都是一樣。

“夫人,將軍已經派人等在府外,您收拾好就可以直接走了。”青崖頭低的更深了些,繼續說道,“將軍府中您的東西都備著呢,其實直接回去也不會有什麼短缺的。”

沈薏環心中不情不願的,她本打算進宮前一日再回去,並不想今天就走。

沒聽見沈薏環回複,青崖也不知道她如何想,隻說道:“那夫人您先收拾著,我等去外麵等候,有什麼用得到的,您知會一聲。”

青崖轉身退下,帶上了房門。

出了門,風一吹,他一身汗意方消,他是在是沒辦法。

他早間去將軍的書房,剛一進去,將軍看都沒看他,就跟他說“去接夫人回府”,他來的路上心中就一直暗歎,怎麼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總落在他身上。

傍晚左右,沈薏環收拾好,去跟父親告別,正碰見弟弟從嚴府回來,他這些日子都在嚴老大人府中聽他講學,很是受益,沈薏環跟弟弟和父親說了會話,才從正院出來,上了等在外麵的將軍府的馬車。

回到待了幾年的地方,看著熟悉的房間,她也有些唏噓。

初嫁李渭的歡欣,到如今心如止水的心境,這也算是她幾年的情愛見證。

一旁的疏雲和疏雨忙著收拾她隨身帶的衣物和首飾,多餘的東西沈薏環也沒往回拿,這裏什麼都不缺,且她也未必能住多久。

李渭推門走進來時,便見到沐浴了之後,正要歇下的沈薏環,膚如凝脂,青絲垂墜。

多少日了,他每天一回來就是空蕩冷清的房間,想起往日她為自己留燈,有時還會等他,便覺得格外留戀,寧肯在書房將就著,也不想回這來歇息。

沈薏環倒是沒想他會回來,她這些日子一個人睡得極好,都有些習慣了,況且剛回來時,這屋子裏連個炭盆都沒有,根本不像是常住的。

這個時候了,他過來,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