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徐蘭庭的臉色實在是可怕,霍焰放心不下,又說,“徐蘭庭,你可別發瘋。”

霍焰想了想,說:“陳竹,還在京城。”

陳竹…徐蘭庭從一片陰暗中抓住了一絲絲光亮,是啊,他的阿竹,還在這人世間。

他得去找他。

可是,在這之前,他必須將那些事兒都處理幹淨。

他得幹幹淨淨地站在他的小君子跟前。

“徐蘭庭,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可是這麼多年兄弟,我就說一句,”霍焰望著車窗外,咬牙,“徐永連、徐家,你愛毀就毀。”

他說:“徐蘭庭,別把你自己毀了。”

忽地,徐蘭庭啞聲一笑。他自嘲地笑著,眼尾發紅,“霍焰,這是我唯一的方式。”

他罪孽深重,滿手髒汙,這是他唯一能夠站在陳竹身邊的方式。

“之前是薑健仁,然後是徐永連,下一個呢?”徐蘭庭緩緩閉上了眼。

他才是那把懸在陳竹頭頂的劍。

薑健仁能握住劍柄,徐永連也能,任何一個嫉妒陳竹的人,都能利用這把劍。

想要保全陳竹最好的、唯一的方式,就是毀了那把劍。

良久的沉默,一時間,誰都沒有再出聲。

忽地,霍焰狠狠地砸了徐蘭庭一拳,低聲罵了句髒話。

而後,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哪怕是死,也要保全心裏的那個人——這種心情,也許隻有霍焰能夠理解。

霍焰沒有再阻攔,他悶頭下了車,狠狠地摔上了車門。

車子發動前,霍焰低聲說了句,“徐蘭庭,活著出來。”

他說:“就算是為了陳竹。”

徐蘭庭沒有答他,隻是沉默著踩下了油門。

走進派出所的前一刻,徐蘭庭望了望水洗般的天色,仿佛看見了陳竹幹淨的眼眸。

他早就該來了,隻不過,徐蘭庭次次都放不下那片刻的溫柔。

他像一隻貪婪的獸,雖走到了窮途末路,卻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回頭,一遍又一遍沉淪在那雙幹淨的眼眸中。

但,結局早已注定。

沙漏裏的最後的時間也已經用完。

翌日,徐氏掌權人自首的新聞傳遍全國。

“據報道,徐氏總裁徐蘭庭在昨日自首。他透露自己曾以非法的手段囚禁、侵害他人人身自由。”

“徐蘭庭親口證實,自己的確非法拘禁他人、限製他人人身自由,以不正當的手段——包括威脅、恐嚇,與強行與人發生關係。”

“而受害者的信息警方已經做了保密工作。”

受害者…

“受害者…”陳竹看著電視機裏的報道,握著遙控器的手指已經發白。

這就是徐蘭庭給保護他的方式嗎?

徐蘭庭以徐氏為代價,以自己為代價,為陳竹鋪好了一條坦坦蕩蕩的道路。

不是跟徐蘭庭糾纏不清的舊情人、不是靠後台上位的金絲雀…

而是一個被徐蘭庭逼迫、威脅,卻憑借著自己不屈的意誌頑強抵抗的——完美的受害者。

“要是我能洗清一身罪孽,是不是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邊?”

幾乎每個台都在轉播徐氏這次的巨大風波。

“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調查案件,徐蘭庭也取得了保釋權…”

陳竹忽地關掉了電視,房間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他靜靜地坐在一室昏暗中,忽地有些恍惚。

仿佛還是多年前的那個晚夜,他一個人坐在窄窄的房間裏,對著融化的蛋糕發呆。

霍焰發來信息,說徐蘭庭保釋後就失聯,去向不明。

“不用找。”陳竹說,“我知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