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該如此,風雨也好,暴雪也罷,都要獨自麵對。
可是這次,他卻在另一人的眼裏找到了安全感。
或許是火光衝散了男人與生俱來的強勢,燈火下,徐蘭庭的眼底像是盛滿了整夜的星光,溫柔得如同夏夜的清風。
陳竹望著他許久,輕聲說:“徐蘭庭,我好疼。”
男人閉了閉眼,吻在他的眉心,低聲應了一句。
“徐蘭庭,我疼。”
徐蘭庭說不出話,抱著他的手緊了緊,克製不住地發顫。:-)思:-)兔:-)在:-)線:-)閱:-)讀:-)
“徐蘭庭,”陳竹蒼白的臉上,汗珠絲絲滑落,“你混蛋…”腿上的傷口被牽動,陳竹便抿緊了唇,再也說不出話。
後悔、愧疚、心如刀絞怕也不過如此。
“阿竹,”徐蘭庭抱緊了疼得發顫的人,連呼吸都放緩,“我確實是個混蛋。”
徐蘭庭抱著人,聲音微微顫唞著,“阿竹,等回家了你再罵我,嗯?”他抬手拂去了陳竹臉上的汗,“乖,好好睡一覺,醒過來就到家了。”
“呃…”陳竹張張嘴,卻溢出一絲痛苦的低哼,他咬牙,強撐著說,“混蛋。”
騙子、混蛋、不守信用的王八蛋。
說好的,說好的不會把自己玩兒進去,答應過的事兒就跟放屁一樣不算數。
誰要你自作多情的保護?
什麼狗屁名聲,什麼完美受害者,自作聰明的混蛋王八。
陳竹在心裏罵了他一萬遍,可抬眼望向男人那一雙眼睛,卻抑製不住地落下眼淚。
委屈、不甘、慍怒,伴隨著疼痛一瞬間溶解了他搖搖欲墜的意誌,軟弱的眼淚不受控製地,一滴滴砸落。
“混蛋…”陳竹哽咽著,緋紅的眼尾淚水一滴滴砸落。
幾乎砸穿了徐蘭庭的理智。
“阿竹,”徐蘭庭抱著他,聲音發顫,“對不起。”
他俯身,啄吻著陳竹紅熱的眼尾,將那些委屈苦澀一一吻去。
“不哭了寶貝,”徐蘭庭吻著他,低聲哄著他,“哥哥知道錯了。”
死寂的山野裏,在天災席卷過後的廢墟中,男人抱緊了失而複得的珍寶,生平頭一次這樣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無能。
他的阿竹有著橫眉冷對千夫指的勇氣,可徐蘭庭卻拘泥於世人的眼光,自以為是地維護著陳竹所謂的“名聲”。
他早該知道,陳竹的溫潤如玉之下,是怎樣千錘百煉的鋼筋鐵骨。
這樣一個人,又在會在意路邊野狗的犬吠?
是愛意蒙蔽了徐蘭庭的眼,讓他如履薄冰,讓他瞻前顧後。
直到一場忽如其來的天災,撞碎了徐蘭庭所謂的保護罩子,讓他的那些精明的盤算顯得那樣幼稚而可笑。
“我不該放開你的手。”徐蘭庭抵著陳竹發燙的額頭,“就是死,也不該放開你的手。”
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誰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他的人,又怎麼能交給旁人照拂?就是真的下了地獄,他也應該爬出來,生生世世地守著他的阿竹。
既然有執念,既然放不下,那便將人死死抓緊,永生永世都不要放下。
反正他又不要成佛,戒什麼貪嗔癡,洗什麼一身罪?
在混亂中睡了一會兒後,陳竹被輕輕的顛簸給弄醒。
他靠在男人熟悉的肩背上,徐蘭庭一手拖著他受傷的腿,一手穩穩地背著他。
陳竹往下看了看,被暴雨摧殘過的土地泥濘難行,徐蘭庭的小腿幾乎被泥沙淹沒,艱難地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