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三十九

該來的遲早是要來的,無論怎麼欲蓋彌彰,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真相會呈現出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一切都在結束中開始,是玩火中的咎由自取。經過傳喚、筆錄、再到看守所,衛圩終於有了點兒懵懂。

他抱著行李,跟著管教,沮喪的走著。手裏的生活用品突然滑落到地上,他竟然無動於衷的走了過去,然後他又急忙轉身,哈下腰,把掉的東西拾起來。他在往監舍裏走時,如同進了探險領地的深不可測與莫名其妙。他謹慎的,落落寡合的走著。當他進到看守所的監舍裏時,屋裏幹淨整潔,並且帶有一種誰都不願意聞的氣味兒。衛圩不斷向上翹著鼻子,噴嚏總算沒有打出來。雪白的牆上有醒目的紅字警示語。屋裏的人見來了新人,便騷動起來,並且竊竊私語,驚奇的瞅著這個高個兒的男人。衛圩卻旁若無人的向裏走著,管教把他叫住,讓他把行李放到十二號床上。管教對衛圩交代完便出去了。

這兒個監舍有十二張床,十二號床緊挨著門,坐落有序的擺放,把空間留在中間。透過窗戶上的鐵柵欄,每天的一縷陽光都會照射進來。監舍裏來了新人,大家都坐在床上,探著頭,瞅著衛圩笨拙的鋪著床。當他把褥子鋪好後,便開始疊被。他按照家裏的習慣,把被疊成後,隨手放在了床上。當他忙完後,直起腰來,掃了一眼其它的床鋪時,他馬上動手把疊在那兒的被,又重新疊了幾次,但都沒有疊好。他抬起頭,隻好把被疊在那兒了。他弄好後便坐在了床上。他想找師傅、小丁、小文,然而這個想法隻是在腦子裏一閃一一不可能把同夥關在一個監舍裏,他想。

“你是因為什麼進來的?”在衛圩忙完後,其中一個人問他。

雖然在外麵也不好過,但是當他進來時,沮喪和頹廢使他精神到了崩潰的邊緣。剛剛有所好轉的人格、性格、思想、精神、脾氣、秉性,竟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回轉一一又重回孤僻、獨處的世界裏。內向的性格,使他不願意多說話。當人們和他說話時,他隻是用眼睛瞄著大家。

“謔,資格還挺老,不會說話呀。”又一個人在說。

他還是沒有理會說話的人。

“肯定是網絡詐騙。”其中一個又說。

“不像,歲數有點大了。”

“沒聽說過,還有歲數的差別。”

衛圩隻是看著監舍裏的人,聽著他們在說自己。無論人們怎麼挖苦他,他都不作聲。他的痛苦遠遠大於這裏的羞辱與嘲笑。那種痛苦如同陷入深淵一樣的難受。盡管他已經三十多了,但他所經曆的並不多,沒有一點經驗與教訓可言,有的隻是茫然與無助……想著想著,他就睡著了。多少個不眠之夜,使他心力憔悴,膽戰心驚。現在似乎都解脫了,那些纏著他的噩夢,終於不再來了,他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有人在叫他,並且把他推醒,他依然認為是夢幻在作怪,當他睜開惺忪的眼睛時。

“吃飯了。”人們叫著他。

他坐了起來,隻是對叫他的人擺了擺手。

人們都出去吃飯了,屋裏隻剩他自己,終於有了清醒的感覺。這時,管教進來叫他吃飯,他說:“沒有胃口,吃不下去。”

管教聽到他的答複便出去了。

晚上他卻睡不著了,尿桶的味兒道混著向他的鼻子裏鑽,他用手捂著嘴,捏著鼻子,也阻擋不住氣味兒的擴散。他幾乎一夜沒有合眼。早晨起床後,屋裏的人都笑他熊貓眼兒。他不在乎人們的冷嘲熱諷,和在外麵相比一一痛苦的煎熬和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怎麼說也安穩、平靜了許多。

然而,衛圩的老毛病又發作了一一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在家時,吃不下飯,可以換著樣,睡不著覺可以數著數,可是到了這裏,一是不可能了,二是不靈驗了。每天睡覺時他都挨罵,因為他在床上的動靜太大,影響到了其他人。他把監舍的人都得罪了,他一度克製著自己的動作,但收效不大,同時他的減肥速度急轉直下,瘦下來的身體又出現了新的毛病一一身體時不時的抖動著。開始還是輕微的,越往後抖動得越曆害。吃飯時,如果不知道,還以為他在敲碗。於是,他勸自己平靜下來,放下心,認真對待自己的罪行。

時間一長,看他這個樣子,監舍裏的人倒有了惻隱之心。“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要麵對,都像你這樣,還怎麼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