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子瞧見,紛紛安慰,三伯王渙之急切道:“父親莫為這劣孫傷悲,保重身子要緊。”
王渙之更是轉頭,聲色俱厲朝王宣之嗬斥,“還不快向祖父認錯,你這頑劣,早知今日之事,當初我便該為衝之力爭這樁婚事。”
王衝之乃三伯渙之的第二子,比王宣之大二歲,如今也在金庭苦讀,並未隨父親在外。王渙之舊事重提,也是被父親提及往事,有感而發。
“三哥,你這就不對了,子恒年少,偶爾冒失輕率,此時已有悔悟之心,豈能再三責備,我倒要說說那個侄媳婦,受這麼點委屈,便不告而辭,置我王氏何地?”說話的是原本打瞌睡的五伯徽之,此時長身而起,走到堂中,對著王渙之嘿嘿冷笑,“我看衝之還不如宣之,若不是手上三陰脈阻塞,使不上力氣,此生成就必不讓七弟。”
王徽之往日素於六弟相厚,加上本身性子也是憊懶,見王渙之如此訓斥王宣之,便忍不住插了一嘴。
“你。。。”王渙之拍桌大怒,指著五弟氣的說不出話來,竟然拿這紈絝子同自己的衝之相較,還大言宣之勝過衝之,怎能不讓王渙之發火。
王宣之跪在堂中,看了看臉紅脖子粗的三伯和一臉壞笑的五伯,再看看自己父親,此時正襟危坐,手中不知何時拿出一柄百褶山河扇,悠然扇動,看著兩位兄長為自己孩子爭執,一副事不關己的摸樣,讓王宣之心中大搖其頭,怎麼攤上這麼一個混賬父親啊。
王宣之心道,父親是靠不上了,還是得自己來,今日拚著挨頓板子,就算是替原來的自己贖罪吧,可不能因此讓兩位伯伯生了嫌隙。
“三伯,五伯,此事因侄兒而起,要打要罰絕不含糊。”王宣之說的硬氣,讓呆板的二伯此時也正眼相看,頗為佩服。
“子恒,依五伯看,這個媳婦咱也別要,一紙休書休了便是,你看看這些年你父親被你母親管得,連到外邊喝酒都不敢,做男人還有什麼意思,我們男人,就該無拘無束,這樣,你在家把身子養好,到時候跟五伯去車騎將軍帳下混個閑差,到時候咱們天天去江陵城裏**快活,豈不快哉。”王徽之說的唾沫飛揚,好不快哉,忽覺口幹,便去提來青皮葫蘆,拔開塞子,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王宣之聞到,一股淡淡酒香飄散。
二伯一臉嚴肅,不苟言笑,假裝沒瞧見。三伯則是怒目圓睜,恨不得劈手奪過青皮葫蘆,摔在地上。七叔王獻之則是嘴角微翹,看著自己五哥,淺淺而笑。
王宣之再看自己父親,依然那副笑眯眯,自得其樂的欠扁摸樣,悠然搖著自己的小扇。
王宣之偷眼朝祖父看去,書聖一臉鐵青,死死盯著王徽之,片刻之後,諸子皆噤聲,隻餘下王徽之咕咕的大口喝酒。
“五伯,五伯。。。”王宣之輕聲提醒,示意注意祖父。
王徽之回神,濃眉一軒,青皮葫蘆也掉在地上,酒水撒了一地,王徽之趕緊拾起,噠噠噠回自己座上。
“都長大了,或為人父母,或主政一方,為父年老遲暮,每年臘月能在這承歡堂上看見諸兒諸孫,便已是一種福氣。餘生所盼便是家和子睦,開枝散葉,長興我琅琊王氏。”書聖的話情真意切,讓諸子陷入深思。
“子恒,祖父也不罰你,你且在家中休養,一月後,自去建康請罪,以求謝家原諒,重新迎回妻子。你可明白?”
王宣之暗道,看來這樁婚事還是避不了啊,此時也由不得自己說個不字,趕緊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