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白扭過頭不去看他。

施淮昂貴的手工皮鞋上是賀白踩出來的印子,腳趾骨被長久踩壓隱隱發痛,施淮知道自己遠沒有看起來這麼從容不迫,他的身體裏都是倒流的痛苦的血液。

施淮就這麼低頭看著他,心想反而是這個看起來狼狽不堪的賀白,才是永遠的勝者。

是他心裏,永遠的勝利者。

才會讓一向盛氣淩人、高不可攀的施淮低下高貴的頭顱,彎下驕傲的脊梁,甘願俯身相信賀白的謊言,容忍賀白的欺瞞,甚至願意裝作毫不知情,不過是求賀白不離開罷了。

天色漸明,曉霧朦朧地籠罩在天際,一眼望不到邊。

施淮沒有再等賀白的回答,直接俯身一手攬住他瘦削的肩膀,一手穿過他的膝窩,輕鬆地把人抱進懷裏,“還是和我走吧。”

賀白沒有理會他,隻是沉沉地閉上了眼睛,已然累極了。

回到家施淮將人放在床上,他知道賀白意識清醒,摸著他的膝蓋和他說話,“白白,你乖一些,不然腿又會疼了。”

賀白伸腿踢開他。

施淮握住他的腳踝,給他脫了鞋和襪子,又俯身上前給他脫了外套和已經髒的不成樣子的褲子,去浴室放好水才來抱賀白,“洗個澡再睡。”

賀白坐起身推開施淮想要抱他的胳膊,想要自己下床洗澡。

施淮卻按住了他的肩膀,“白白,我今天不想拖地板。”說著目光晦暗地看著他,床單上已經沾染了不明液體。

賀白麵紅耳赤,啞著嗓子罵他,“混蛋!”

施淮一手抱起他,“混蛋幫你洗出來,不然生病了累的又是我。”

賀白並沒有很多精力和他鬧,洗澡的時候已經困得靠在牆壁上昏昏欲睡了,施淮點了點他的鼻尖,把人從浴缸裏抱出來,擦幹淨身體放到床上,還不忘給賀白的膝蓋上藥。

而從他的手腕散落到指尖的傷口已經被水泡的發白,施淮一手拽著紗布簡單包紮了一下。

看著已經漸漸升起的太陽,忽然想起賀白昨天一天沒吃飯。

施淮打電話讓人送飯過來,然後就坐在床邊看著賀白睡覺。

很莫名的,他沒有困意。

即使賀白已經踩到了施淮的底線,施淮卻依舊沒有禁錮他,卻又明確地告訴他,“賀白,你可以出門,去任何地方,但是晚上記得回家,你不能離開我,”施淮是在笑,可那笑卻分明透露著危險,“白白,我沒有拿任何人威脅過你,可是這次不一樣,你如果敢離開我,任何意義上的離開,我不一定對別人做出些什麼事兒來。”

賀白依舊每天出門,施淮哪裏能不知道他的行蹤,卻還是每天晚上站在門外等他回來。

“白白,寧願在廣場上挨凍都不願意回來看見我是嗎?”

賀白越過他朝屋內走去,“是。”

施淮跟上前去,進了屋內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過來吃飯。”

“吃過了。”賀白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

施淮抓住他的手腕,“你沒吃,你在廣場上坐了一下午。”

賀白手腕向內狠狠一翻,甩開了施淮的手,“不想吃。”

“是看見我不想吃,還是……?”

賀白打斷他,“不想看見你,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我不信。”施淮站在他麵前低頭對上賀白的眼睛,“一點喜歡都沒有了嗎?”

第28章 懲戒

賀白轉身上樓。

施淮看著他的背影,想起那句“不喜歡,不在乎”,他竟然不知道這是出自賀白內心,還是賀白為了堵住常不辭的嘴,可是心頭的火卻拚命地叫囂著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