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你啊,我什麼時候能去找你呢?”
現在就可以的對吧,賀白的指尖摸著墓碑堅硬的棱角,如果撞上去的話……
寒風穿過冬青枝條,沙沙作響,施淮站在長長的石階之下,不間斷地抬頭仰望著,卻怎麼也看不見賀白的身影。
不知道怎麼回事,施淮的心底湧上一股戰栗,揪著他的心髒顫顫巍巍,那種莫名的不安和恍惚感又籠罩了全身。
他心悸起來,顧不得賀白的要求,邁腿便向上跑去,恨不得一步跨越三個台階,鼻息間呼出的熱氣在冷風中化為白霧消散,慌亂間,施淮腳步一錯,膝蓋重重地砸在了台階上。
“嘶——”
施淮痛呼,著急慌張的呼吸間吸入太多冷氣,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雙膝砸在地上的同感很快便傳遍了全身,卻抵不過心裏的懼怕,“賀白!”
他急切地呼喊,寒氣都灌進了身體裏,施淮又急忙爬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去尋找賀白。
賀白母親的墓地在哪裏他再熟悉不過了,在午夜夢回驚醒時分,他不止一次地來到這裏,同這位已經去世的溫柔婦人懺悔,祈求再給他一次機會,別把賀白從他的身邊帶走。
“賀白!”
施淮終於看見賀白的身影,他跪坐在母親的碑前,神色不明。
聞言賀白轉頭看他,是滿臉的淚痕。
“白白!”施淮麵容慌張,腳步急促,在看見賀白狠狠抓著墓碑,額頭幾乎要撞上去的那一刻目眥欲裂,“賀白!”
施淮幾乎是撲上去的,雙臂緊緊地抱著賀白的腰部,用力地將他向後拉,兩人一起滾落在地。
“施淮!你是不是有病?!”
賀白臉上還有淚痕,尚未從悲傷中緩神,便被施淮不講道理地拉扯住。
他雙手抓著施淮的手腕,指甲在他腕上拉出傷痕,狠力想要掰開施淮的胳膊。
“你……你在幹什麼?!”
施淮餘悸未定,心緒不斷顫唞翻騰,幾乎是吼出來的質問。
賀白被他緊緊地抱著壓在地上,蹭了一身的灰塵,聞言擰眉看他,“你在幹什麼?”
“是不是,是不是我不上來……你就要一頭撞在墓碑上,就這麼……離開我了?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
其實賀白心念一動之間是有過這種念頭的,他愣了一分,幾乎是厭惡地推拒施淮,“放開我!”
見他拒不回答,施淮嘴唇顫唞著吻上賀白的額頭,手指死死地抓著賀白,像是要把他嵌進自己的身體裏,“不……不——”
賀白感覺到額頭的溫熱,當場就要翻臉,手掌仰起來就要拍到施淮臉上。
就在他抬起手的那一刻,一滴溼潤忽地落在了他的眼下,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賀白瞪大了雙眼,舉起的手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他幾乎從來沒有見過施淮哭的樣子,便要以為他是強大的無所不能的人。
從來便不會痛苦也不會替他人著想,一直高高在上慣了,原來竟也是會哭的。
而這淚水竟然是為他而流的。
賀白怔愣在原地。
“別走——求你。”
施淮咬著牙將淚逼回去,他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地求過人,隻要賀白別走。
賀白呼吸急切起來,一下接著一下,他的眼睛中好像隻有施淮掉眼淚的模樣。
他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手指冰涼溼潤,“你、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施淮漸漸地緩過神來,便察覺到了自己情緒過激,他被嚇壞了,賀白簡單的一個動作便以為他要自戕,慌張地撲上來,緊緊地抱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