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卿都不需要低頭查看,就能判斷自己的手腕已經泛起青紫,甚至對方再用力就要有折斷的風險。
兩人都在等待對方低頭,一個使用蠻力,一個悶聲沉默。
同時也都在克製著,壓抑著自己的精神力不外泄,畢竟這是別人的地盤,不想惹出太大的動靜。
旁邊微亮的曲徑響起說話聲,不知道是那一對看對眼的男女,偷偷避開人群,走到此處嬉笑。
手腕上傳來骨裂般的疼痛,冷汗從額頭滴落,江辭卿疼得有些恍惚,無意想起從前。
接近許浮生並不容易,她用盡了一切辦法,最後才能以俘虜的身份跪在對方麵前,許浮生也不負她厭惡Alpha的名聲,坐在高位上,隻落下嫌惡一眼,就揮手要趕走他們這群俘虜,幸好有人多提句許府缺人,江辭卿這批人才被僥幸留下。
說來好笑,以前是她千方百計地求著見到許浮生,現在反倒是許浮生親自尋人,還要用蠻力逼著自己低頭。
江辭卿突然笑出聲,笑中帶著些許嘲諷。
本就滿是怒氣的許浮生,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氣壓低得駭人,驟然鬆開手,還不等對方緩過氣,直接抬手往修長脖頸用力一箍,虎口恰好可以卡在兩邊,細膩的軟肉下凹,比那剩下硌人骨頭的手腕要好掐多了。
她被強迫揚起下顎,笑聲被堵在嗓子眼,宛如石子塞在裏頭,想用力咳出卻被強行堵住,更難受的是對方不留餘力的收攏壓迫,重獲自由的手又使勁扣住身後牆壁,以這種方式支撐自己堅持下去。
外頭的那對情侶還在竊竊私語,不知聊到些什麼,兩人止不住地笑。
逐漸缺氧的江辭卿手腳發軟,原本比對方高半個頭的俯視,在不斷往下縮中變成了平視,甚至需要稍稍抬眼才能看見對方,抿緊的嘴唇顫唞發白。
可見對方用了多大的力氣。
許浮生另一隻手壓住對方的肩膀,阻攔住對方的不斷下滑,到此刻,她反倒冷靜下來,紅瞳如絢麗寶石卻毫無光彩,眼中情緒複雜晦澀,分辨不出是喜是怒。
曾在江辭卿逃跑之後,無數次翻來覆去地想怎麼懲罰她,割肉淩遲也好,辣椒鹽水也要,最好能讓對方和她一樣痛得死去活來的,夜夜都紅著眼無法入睡。
後悔自己放鬆警惕,後悔輕易讓對方接近,更後悔讓對方從自己掌心溜走,想了那麼多,卻沒想過如果不把對方標記該多好。
無論被標記還是標記者,在選擇伴侶之後,就對抑製劑產生了抗體,若是沒有伴侶的安撫,就能靠著自己強行度過那段極為艱難的特殊敏[gǎn]時期,其中痛苦難言,有不少失去伴侶的人寧願廢半條命,也要選擇割掉腺體逃避這難熬時期,更不說那些害怕抑製劑失去作用,而選擇終身不標記的人了。
而這樣的難熬痛苦,兩人硬生生抗了三年。
遠處的情侶終於打打鬧鬧地離開。
許浮生稍稍鬆手,將在瀕死邊緣的人放過。
已眼冒血絲的人頓時拚命喘熄,從未覺得冰涼空氣如此美好,垂下的手已扣進磚牆裏。
烈酒的濃香突然貼近,耳垂感受到溫熱吐息。
有人低聲喚道:“十一。”
聲音低沉沙啞帶著眷戀。
江辭卿隻當聽不見,大口的喘氣不肯答應。
最低賤的奴仆不配擁有姓名,排著隊被主管伸著手指、點人頭,隨意往下數,江辭卿恰好就是第十一個,十一也就成了她的姓名。
許浮生環抱住她的腰,不依不饒地不停喚著:“十一、十一。”
月色冰涼,音樂聲不知何時停下,周圍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