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
江辭卿的眼睫顫了顫,不明顯的喉結上下滑動。
再睜眼,那人已轉身離開。
“知道了,”江辭卿低聲回應,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聽不清。
車廂外的護衛這才鬆了口氣,旋即有一人急急忙忙上前,告罪:“屬下來晚了,請家主責罰。”
江辭卿沉默幾秒,指尖掠過一直酥|麻不止的薄唇,才道:“為何?”
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鎮定自若。
“屬下帶兵趕來之時,遇到百餘人躲藏在不遠處,我們已驚動他們,不得已隻能先動手絞殺。”
江辭卿眼眸半眯,扯出一抹冷笑:“三批人?我江辭卿的命倒是值錢的很。”
“屬下活抓了兩人……”
她揮了揮手:“不用留了。”
“是!”
血跡被掩埋,方才的血戰被處理得幹幹淨淨,凹坑裏的水清澈見底,耶籲一聲,車輪再一次滾動起來。
第12章
是夜,
風在地上打了個卷,又落在窗邊,昏暗的房間,長相清秀的人閉眼躺在床上,額間泛起冷汗。
“許浮生……”
“走……”
斷斷續續的夢話,許是白日裏遭遇的那回,導致又夢回到從前的事。
蠻荒之地不似人們想象中的荒涼蕭條,它更像一個濃縮的小世界,隻有卷枯幹草的沙漠為界限,隔絕人類的探尋,再往前有深林湖泊、高山懸崖,邊緣臨海。
此刻的深山林海中,一個極其隱蔽的洞穴裏,銀發Omega躺在寬葉鋪成的“床”上,眼眸緊閉,麵色蒼白發青,沒了平日裏的精致,衣衫雜亂,臉頰到脖頸都是血痕,更別說最淒慘的左胸口,離心髒隻差了半寸,指節寬的圓形傷口,血肉外翻,看起來猙獰又駭人。
刻意放輕、放緩的腳步聲靠近,她先是把留下的所有痕跡清理幹淨,才小心翼翼地走入洞穴中。
江辭卿手中端著冒起熱氣的藥水,斜挎的包裏露出草藥輪廓,不似在南梁的矜貴嬌氣,身形要更幹瘦一些,凸出的蝴蝶骨把粗衣鼓起,雜亂黑發遮住半邊臉,指甲裏還殘留著沒辦法處理的黑泥。
“主人……”她走到許浮生旁邊,低聲開口喚道。
昏沉的許浮生自然是無法回應,江辭卿扯了扯嘴角,毫不詫異地跪坐在旁邊。
先是用手背貼了貼對方的額頭,感受到溫度明顯下降,江辭卿鬆了口氣,傷口感染導致的高燒終於降下去了。
繼而便是喂藥、用存量稀少的泉水給對方擦拭傷口周圍,至於其餘的地方實在無能為力,此地魔獸眾多,而水源卻隻有一處,每回去取水都要冒著極大的風險。
最後再把碾壓成渣的草藥敷在傷口上,做完這一切,江辭卿鬆了口氣,繼而看向旁邊的野果,是她這幾日賴以生存的食物,捕獵不僅會引發較大的動靜,而且還需點火烤熟,炊煙燃起既容易暴露她們的位置,還會引起此地魔獸的注意。
若不是許浮生昨夜高燒不退,傷口又開始惡化,她也不會冒險點火熬藥,連一點熱水都不敢燒,藥一熬好就連忙撲滅趕回。
野果隻有半個巴掌大小,綠皮青嫩,連蟲子都嫌酸澀不肯吃,江辭卿卻一口咬下。
野果難尋,江辭卿隻吃了兩顆就克製的停下,扭頭看向躺著的人,黑沉的眼眸晦澀,分辨不出的複雜情緒。
許久才歎了口氣,拿出最後的水沾濕布條,給對方擦了擦幹澀起皮的嘴唇。
兩人逃亡之前,江辭卿是有機會避開這一切、一個人離開的,但不知怎麼的、許是腦子出了問題,竟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對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