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辭是嫌我醒得太早了嗎?”那人語調平常,依舊是那千回百轉繞著彎的調調,像是勾欄裏頭的最嫵媚多情的戲子。

“沒、不是,”意識到對方已生氣的江辭卿連忙收回手,稍穩下心神才敢開口解釋:“這是別人送我的。”

“哦~”尾調刻意延長,狹長的桃花眼半眯,不僅沒有被哄好,還有越發加重的趨勢。

江辭卿腦袋終於靈光了些,趕緊補充:“是個五六歲的小孩,”

許浮生麵色稍緩,輕嘖了聲又道,意味深長道:“阿辭很受小孩喜歡啊?”

送紅繩的、送花的,她沒瞧見的還有幾個?

不得對方解釋,她又笑吟吟繼續:“那給這個小朋友的回禮是什麼呢?是貼身戴著的玉佩還是阿辭親手打製的平安鎖?”

當真心眼子極小,什麼都記在心裏頭,時不時冒出一句來嚇人。

江辭卿頓時哭笑不得,一驚一笑揮散了之前的沉鬱,隻道:“幾個紅包罷了。”

提到紅包便想到冬天,許浮生停頓了一下,心虛地掠過這個話題,又道:“那我的呢?”

沒見過那麼囂張的人,自己還沒送什麼就開始要回禮。

可能是剛回憶了往事,腦子裏多些不正常的東西,江辭卿眼神恍惚一瞬,語氣摻了屋外的夜色,變得晦澀沙啞:“你確定要嗎?”

許浮生挑了挑眉,意思明顯。

江辭卿扯了扯嘴角,漆黑眼眸如同掀不起波瀾的潭水,語氣很是鄭重,沒有開玩笑:“我倒是挺想親手打製一副鐐銬送給主人的。”

許浮生注意到了這個許久未出現的稱呼,也察覺到了對方語氣裏頭的抑鬱,眉頭微微皺起,卻因為不知發生了什麼而無法提問。

氣氛莫名壓抑下去,不遠處傳來風吹響木門的聲音,又重又刺耳,不知是那個馬虎的家夥忘了關上門。

“去洗漱,”許浮生開口,聲音淡淡的,沒有說同意還是拒絕。

“啊?”江辭卿有些愣。

許浮生隻好再重複一遍:“去洗漱,然後回來上床睡覺。”

“哦、哦哦,”好似之前凶巴巴威脅的人不是她,又縮到那個乖訓的殼子裏頭,老老實實按照對方的話來。

兩人不是頭一回經曆這事,江辭卿替她擋傷的那一次也是在後背,隻是角色發生調換,故而也不算迷茫無措,甚至有些熟練,江辭卿自個洗漱完,又端來清水、幫對方簡單擦洗了一遍,繼而脫衣上床。

旁邊的暖燈未熄,怕晚上出了什麼問題不能及時注意到。

許浮生趴了一天難免不適,身下床褥再柔軟也受不了,江辭卿便平躺到她旁邊,然後讓對方微微起身,斜靠在自己身上,許浮生頓時舒了口氣,雖說沒好到哪裏去,但總歸是舒服了些。

江辭卿則一直緊繃著臉,從剛開始就注意著對方的傷口,直到現在才鬆懈,低低問了句:“疼嗎?”

半趴在她懷裏的許浮生不搭話,甚至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能不疼嗎?

笨拙的少女頓時沒了話,隻能攬住對方的腰肢,盡量讓對方舒服些。

許浮生向來會享受,甚至越發往江辭卿身上挪,也不管對方舒不舒服,托高等級Omega的好處,下午換過一回紗布後就不再冒血,眼下傷口如同千百隻螞蚱亂爬,應是開始愈合了。

“說吧,”她靠著對方懷裏,終於有心思開口,語氣是鬆懈後的慵懶,像隻躺舒服的貓,對仆人輕輕喵了一聲。

“嗯?”直板板躺在旁邊的人有些疑惑,早已將之前的事掀過。

許浮生隻好給予提示,之前不覺得,現在重複才覺得有些好笑,饒有趣味地開口:“鐐銬啊,江大人放下厥詞後轉頭就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