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說。”
“閑得慌,來你這坐坐,”狄長傑理直氣壯。
正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們這一批人幾乎都受了重傷,眼下全分散在這縣城的宅院裏養傷。
攻城之事也暫時放緩,莊雲起、季歡幾日就帶兵出去一趟,不過不敢走得太遠。
上次出事被許浮生得知,幸好有阿福會模仿江辭卿的字跡,連忙寫了一封安好無恙的信件,快馬加鞭運到都城。
不過許浮生、李知樂兩人仍然大怒,直接傳信來將莊雲起、季歡兩人怒罵一頓,說他們貪功、不在意主子死活,要是下次再如此,直接提頭來見。
經這一嚇,莊雲起、季歡那還敢離江辭卿太遠,若不是被江辭卿催著出去,說不能休息太久讓許浮生看出端倪,不然他們恨不得天天守在江辭卿身邊,哪都不敢去。
“傷那麼重還敢到處晃悠,”江辭卿不輕不重地懟了句,繼續看著窗外,神情索然。
此次江家算吃了大虧,足足折了一千多人,要知道裏頭的每一個人都是江家花大量資源培養的,最好的盔甲、外頭人求不到的長刀、從小到大花的精力錢財,在其他家族裏已可以砸出萬人軍隊來,甚至在小家族眼裏,這已是家主才有的待遇。
除了護送許浮生離開南梁的那一遭,江家從來沒有同時折過那麼多人……
都是從小一塊摸爬滾打、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一家人,哪怕沒了一個人,江辭卿都覺得難以接受,何況是一千多人……
江辭卿甚至不知如何回去麵對後山的長輩,臉上的愁苦之色更添幾分,轉頭問道:“這幾日招兵如何?”
不知在想什麼的狄長傑猛然回神急忙答道:“陛下已下旨征兵,莊雲起、季歡那兩人這幾日也忙著四處找人,短短數日已招夠一萬人,等秋收過後估計會更多。”
江辭卿微微點頭,麵色稍緩,暫且放下無法挽回之事,先解決眼下之急,他們現在最困擾的就是人馬太少,若是再多些,上一回也不會被區區一萬人逼到那種地步。
室中一時無話,窗台的白瓷花瓶映著日光,斜插著的花枝被風吹的搖晃,地上的影子也跟著顫。
狄長傑小心翼翼地往江辭卿那邊一瞥,見對方又開始發愣,才敢繼續之前被打斷的思慮。
家主是不是很傷心?
畢竟許浮生登基後,宣布恢複舊楚製度,再大肆獎罰封賞,比如楚家就被削了爵位、沒收家產,三代不允入朝為官。
李知樂則被封為逍遙王,雖未有實權,但地位隻在許浮生之下,暫負責戶部事務,還有之前跟隨許浮生的屬下,個個都封了大大小小的職位。
不僅如此,許浮生還下令在全國考試選拔,招納賢才,整個一副欣欣向榮的氣象中,卻好似遺忘了最大的功臣江辭卿,至今未有任何賞賜,甚至連隻言片語都沒有。
坊間已有猜測,說江辭卿與許浮生之前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後麵不得已因利益捆綁在一起,剛推翻舊朝,許浮生就忍不住氣將江辭卿驅趕到邊境去,想借舊朝的刀滅了江辭卿,所以沒有封賞也不奇怪。
狄長傑雖不相信這猜測,可是許浮生確實是忽略了自家家主,他不由揣測,幾次抬眼瞥向江辭卿。
咱們可憐的家主啊……
江辭卿不知道他在腦補些什麼,沉默半天後,終於開口:“給我拿紙筆過來。”
“啊?”狄長傑懵住,滿臉疑惑道:“拿這些做什麼?”
江辭卿理所應當:“寫信。”
“啥玩意?!你還能爬起來寫信?”
不怪狄長傑如此震驚,這人都躺床上半個月沒見能爬起來了,居然還想寫信?就好像一個人站都站不起來,卻要跳遠一樣,這不是無理取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