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開交,並且樂此不疲地尋找對方“辯友”的漏洞,利用法條各種反駁。
當然,這些討論不隻專案小組在關注,和這個案子有關的其他人,比如姚珹、周淮、餘鉞,以及郗晨三人背後的律師也都在討論研究。
從量刑角度上看,郗晨和辛念占據的優勢是自首情節,且兩人一直在默默收集靳尋的犯罪證據,而戚晚則有精神分裂症“護體”。
但從社會影響上看,“黎湘”作為公眾人物,年少時犯下命案,而後又一直以健康的熒幕形象示人,這個案子也因為她的公眾身份而引起轟動,確實造成不良影響。
再者,這個案子是由郗晨而起,提出對張大豐下手的人也是她,除非在案件當中發生逆轉,否則她的主犯身份很難撼動。
而所謂的逆轉,江進沒想到,他會在餘鉞的筆錄中發現端倪。
江進一條條細數著餘鉞的筆錄內容,包括餘鉞做的筆記,餘鉞提供的其他線索。
直到江進話鋒一轉,說:“從你拿著安閑的出版物和戚晚的稿件去找戚渢的時候,你就已經在鋪墊了。你要有機會接觸這個案子的人,都接收到一個信號——戚晚的精神分裂是間歇性的,發病沒有規律,她一直都不正常。”
餘鉞歎了口氣,回道:“我說的是事實。”
江進點頭:“你說的是事實,但這些事實有相當一部分是來自你個人的判斷,而你的判斷是摻雜個人情感的。你知道無法判斷她什麼時候發病,什麼時候正常,所以你就提出‘疑點’,讓所有人都以為她的發病是不確定的,隨時都有可能,這樣就不能否定她在案發當晚發病的可能性。”
也就是說,那個晚上或許戚晚大部分時間都是正常的,卻在張大豐和周長生發生衝突的幾分鍾內受到強刺激而病發。
等到事發之後,戚晚逐漸恢複意識,發現現場混亂,張大豐倒在血泊之中,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就隻好根據有限的認知和常識將現場拍下來,並刪掉對自己不利的證據。
還有一種解釋是,從這時候開始戚晚就已經有了“代入角色”的表現,這和她後來發病的表現吻合——她有精神分裂,她有表演欲,她用代入角色來逃避自己在現實生活中的身份、性格。
江進問:“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你的前途,你的工作,你的家人。戚晚就算能過這關,也會被政府安排強行治療,你們以後不可能再在一起,除非你連警察都不做。你不覺得可惜嗎?”
餘鉞好一會兒沒說話,隨即看向江進的手機。
江進說:“我沒有錄音,今天的對話隻是你我一對一的,我不打算記錄上報。”
餘鉞點了下頭,像是選擇相信江進,隔了幾秒才問:“你有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人,他可能是個陌生人,也可能是熟人,不需要長時間相處,你很容易就能明白他的思想,解讀他的每一個行為代表的意思。你開始注意他的一言一行,從好奇到關注,再到好奇,直到你想深入了解,想挖掘更多東西,以證實自己的判斷。”
江進沒有回答,無論他是否有過類似經曆對餘鉞來說都不重要。
餘鉞繼續說道:“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奇怪,無法理解。高中畢業之後我考上警校,按照家人對我的期望,和我對自己的人生規劃按部就班。但是沒有人知道,我有時候還會想起高中時期那個有過幾次接觸的女同學。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清楚地記著她每一件事,在得知她住院之後,我還在想象她後來變成什麼樣。她到底哪裏吸引我,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需要幫助,她身邊沒有親人、朋友,隻有我還惦記著。”
“我父母對這件事非常不理解,他們覺得我隻是出於同情。我不知道怎麼跟他們解釋,戚晚的掙紮、痛苦,我很容易就能明白。我看到她和這個世界的矛盾,她也不想這樣,可她控製不了。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這樣明白一個人,我可以分辨出她每一句話背後真正的意思。我知道這樣說,你會覺得我是在為她開脫,但我還是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