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的這副模樣,真的太像撿到一隻尚且還有趣的小狗,帶著一餘餘引秀。

陳衍讓見她理直氣壯的模樣直接笑出了聲,和之前的笑完全不一樣,笑得眼中泛著細碎的光,那種帶著懶意的矜貴之態,與天邊不可得的月華一般。

“養。”陳衍讓抬手揭過自己的眼角,語氣還帶著笑:“我救你,自然是想要養你的。”

褚月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小聲地回應:“可我不想被養。”

他雖然看似溫柔實則帶著寡情,這樣的人她也見過,因為她亦是這樣的人。

最主要的是,她不當玩物。

被駁了陳衍讓眼中的笑意淡下了幾分,放在桌子上的手輕輕敲了敲。

“逗你的,人是人,如何能跟勤物般被馴養。”說著話的時候,他已經懶散地倚在了椅子上,挑眼瞧人的時候帶來三分的冷傲。

褚月見倒是沒有再回應了,隻是在心中小聲腹誹,人如何不能馴養,宮中的宮人全都是被馴養好送進來的。

這話她沒有說與他聽,快速地吃完,然後剛抬頭發覺前麵的人正在看著自己。

此時褚月見終於從他身上找到了幾分世家公子,那種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傲氣。

正當她想要開口表示自己已經吃完了,忽的從外麵便走進來一人。

那人恭敬地拿著一封密信遞交在他的手中。

陳衍讓打開隨意地看了一眼,嘴角輕翹,掀眸看著對麵的人,溫聲開口:“有你弟弟的下落了,想救他嗎?”

若問想不想,褚月見肯定是想的。

但眼下她卻有些猶豫了,因為她隻是簡單和陳衍讓形容過,消息卻來得太快了,不由得有些生疑。

正當她心生疑惑時,陳衍讓已經折起了書信,溫和的目光落在她的瞳孔上。

“沒有想到褚褚的弟弟是四殿下。”言語上揚帶著細微的詫異,好似剛才知曉般。

他將一條無形的線拋了出去。

陳衍讓直接將這件事擺在明麵上,然後任由她猜忌,因為不管如何她都會順著他所想往下猜。

倘若他是懷有惡意的人,早在她昏迷的時候就該將她藏在袖中的詔書拿走了,而他並未拿走。

再比如,他若是壞人,也不會這般早將她的身份戳穿,所以她會猜他不是。

這就如同路上撿了一隻常年流浪的小狗,如果想要降低它的警惕就得先親近它,用食物引秀之,當它發覺無害就會對著人搖首乞尾。

他方才已經摸過了,她的警惕心已經降了下來,同時也會判定他是無害的。

所以身虛在宮中的小殿下,任由如何的早熟都不如他懂得人心,其實從她開始警惕的那一秒就已經上鉤了。

“不如我和褚褚做個交易吧。”他笑著將那條無形的拽了拽,眼看著她眼中的警惕更加濃了。

“我救你弟弟,他日四殿下若登上金殿後,保南海百年無恙如何?”

有所求才是人之常情,不管之前是假的不知曉,還是真的,褚月見現在都願意相信一點,他是的確有目的。

南海陳氏。

褚月見垂下頭反復在舌尖無聲地念著這幾個字,最後才確認了,眼前的人就是皇後請來的,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好。”她仰頭對著眼前的人眼彎出了燦爛的月牙,同意了。

可憐的小姑娘。

陳衍讓的目光落在這張臉上,笑意無聲地在微棕的眼眸中浮起來。

她還帶著若有若無的警惕,不斷猜想他救自己是什麼目的,當他眼下將目的顯露出來,那種警惕奇妙地轉化為依賴。

褚月見不知眼前人懷著的心思,見兩人都有同樣的目的,直接開口問他方才信中的內容,以及褚息和如今如何。

雖然她是想要拉著褚息和一起去死,但其實還是有給他留下了一線生機的。

烏南山會跟著他,隻要烏南山不死便會拚盡全力地救他。

不過生死全看他個人的造化,她半分生機沒有留給自己,本想著獨自死在大雪紛飛的日子也挺好的。

地為席,雪為被,天為簾,來年說不定還能變成堅韌的小草。

“他如今的情形不是很好。”陳衍讓微微嘆息,接著道:“隻身一人被賊人所抓,如今正關在地牢中。”

他說得隱晦,將無限的遐想歸給她來猜想。

陳衍讓輕描淡寫地掠過細節,似無意感嘆了一句:“不過無礙,到時候一定能將他救出來的。”

褚月見抓到了重點,人是能救的,所以她的手下意識地抓住了他,語氣染上了急促:“怎麼才能救他?”

隻見他微微一笑,依稀可觀日後的風流模樣。

“能救,但我需要褚褚做一件事兒,不知褚褚願不願意……”

褚褚現在才十二三歲所以沒有狐貍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