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桭走了許久山路終於到達山莊大門外,他站在門外往裏看,一條寬闊的石板路通往山莊深處,一個穿酒紅色製服外套一件黑色大衣的女人正在清理路邊的積雪。一條金毛犬圍著她跑來跑去,在雪地裏撒歡。
女人撐著手中的鏟雪板,向跑遠的金毛大喊:“橘子,快回來!”
金毛跑了回來,但徑直奔向大門,隔著鐵藝大門向粱桭搖頭擺尾。粱桭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腦袋,笑道:“好久不見,你長大了。”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女人走過去,問道:“你好,是粱桭先生吧?”
粱桭道:“是的。”
女人打開門,道:“我姓魏,剛才和你通電話的人就是我。”
粱桭走進去,微笑道:“魏小姐你好。”
女人笑道:“不用客氣,叫我小魏吧。”
粱桭跟著小魏走過一截石板路,看到一片寬闊的荷花池,池水已經凍結成冰,水麵上露出的幾朵殘荷被白雪覆蓋,像一座座精巧的雪雕。小魏道:“周先生來的時候還是夏天,他很喜歡池子裏的荷花,他住在頂樓能看到整片荷花池的房間。”
他們走進荷花池邊的一棟白牆紅瓦小樓,小魏把他領到頂樓一間房門外,握住門把手回頭看了看粱桭,然後將門推開,道:“請進。”
這是一間套房,外間是起居室,裏間是臥室。粱桭走到窗邊往下看,果然能看到整片荷花池,隻是此時池子裏凍結成冰,花敗了,隻能賞雪。起居室空無一人,粱桭便走進臥室,臥室裏依舊沒有沒人,落地窗邊的書桌上擱著一隻小小的黑色木盒,那冰冷深沉的黑色在窗外白雪的襯托下格外刺眼。
粱桭看著那隻木盒,緩緩邁步走進去,像是怕驚擾了誰。他走到桌前,發現木盒正麵寫有行楷小字,是用毛筆蘸了紅色墨水寫出來的,紅色的字寫在黑色的漆麵上,亦喜亦喪。他一眼認出那是周靈均的字,周靈均寫在盒子上的是一首詩: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今生已休已,來生共偕行。
他拉開椅子坐在桌前,把這首詩默念了一遍又一遍,遲遲才發現盒底壓著一隻素淨光潔的白色信封。他把信封拿出來,打開,裏麵是一張折的整整齊齊的信紙,那是周靈均寫給他的信。
「予阿桭書:
我看到了花敗,也看到了初雪。冬去春來,花會重開,我將是清清爽爽一朵白雲,幹幹淨淨一粒塵沙;遊弋於江河大海,翱翔於日月山川;我愛的人,我從未離你遠去——我們終將在歲月長河、四季輪回中再次相遇。
靈均致上。」
粱桭看過信,手指輕輕撚動光滑的紙麵,如此靜坐了一會兒,轉頭看向落地窗外銀白色的天空,雪比剛才下的更大了,窗外是千傾萬丈銀裝素裹的世界。
小魏緩緩道:“周先生是三天前去的,我們遵循他的遺願到醫院開具死亡證明,將他的遺體火化,然後通知了您。”
粱桭知道周靈均為什麼選擇自己一個人走過生命的最後一程,因為他們都太過脆弱,無法承受生離死別的重量。他在周靈均的房間裏坐了很久,久到橘子臥在他腳邊睡著了,窗外起了風,風聲尖嘯著卷起雪花,撲打的窗戶簌簌作響。他輕輕抬動手指,捏在手裏的信紙飄然落在桌麵上,向小魏問道:“可以借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