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話音,原來這祥雲卻是陳中允的相好,便連連搖手說:“使不得,使不得,君子不奪人好!我是來看看罷了……”
陳中允正要回言,房外進來一個年紀五十左右的婦人。隻見她滿臉塗脂抹粉,把額上道道皺紋蓋得嚴嚴實實;一身珠光寶氣,似乎想讓早逝的年華留得牢牢靠靠。
陳中允見到她,喜出望外:”媽媽來到巧,快快去把其他幾位姐姐妹妹喚出來,我們這裏不夠分要喋醋的“
老鴇望了望屋裏的人,陪著笑道:“幾位公子今日來得不巧,我這家中的五個女兒,祥雲、嫻雲、嬌雲這三位,幾位公子在屋裏俱已見過了,唯獨三姐瑞雲、五妹慧雲被刑部主事的公子請去陪酒,還要再待會兒才能回來了。就請公子稍待,先吃上幾盅酒來”。
陳中允不太高興,:“媽媽年初不是從南方收了幾個姑娘麻,為何不換出來見見,莫非怕我等付不起酒錢。”
老鴇連忙道:“陳公子這話說得見外了,早些月是收了幾個丫頭,其中有個福建的模樣還算俊俏,隻是都是鄉下出身尚未調教,還需學學才藝,養養性子。若將這些不懂規矩的孩子貿然換到台麵,不懂規矩反而敗了諸位公子爺的興。不過我倒是我有個機靈透頂,小巧玲瓏,十分美貌的幹女兒巧雲,暫且陪伴公子吃上幾杯酒如何?“
見屋內沒人反對,那老鴇把手一招,門外就跑進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來。這個女孩子一副明眸皓齒,像一朵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小女孩一進門就“姐夫姐夫”的叫得山響,喜得陳中允、沈泰鴻都都搶著來摟抱來撫摸來親吻來熱絡,小女孩靈活得像一條小黃鰍,一會兒東,一會兒西,一會兒前,一會兒後,哪個都抓不住她。氣得陳中允打罵:“小“小鬼頭”“小妖精”.,那小女孩不氣不惱,嘻嘻地笑著抬起頭來:“姐夫壞,姐夫歹,放著姐姐你不愛,動手動腳胡亂來!你的毛病要不改,姐姐姐姐把你甩!”
唱罷,早像一匹小馬駒似的蹦跳著來到沈泰泳身邊,轉眼間就爬上了凳子,嘬起小小的嘴唇,“叭”的一聲在沈泰泳的腮幫上響亮地親了一下,頓時引得屋內男女一陣怪叫,羞得沈泰泳一點紅從鼻尖開始,一直紅到兩隻耳根!
陳中允拍手大笑道:“妙妙妙!別看這巧雲小姑娘年紀小,說不得,,她還當真能當得沈二公子的啟蒙師傅呢!”一句話立刻逗得大夥哄堂大笑。
酒菜上了席,這雖是妓館,酒席精致的卻不屬於京城的一家酒樓。隆冬季節,席間竟有窖藏的茄子。席間,祥雲、嫻雲各出來唱了幾隻曲,四名男子對飲了幾盅。沈泰鴻道,去這等吃的酒沒趣。取個骰盆兒,咱們行個令兒吃才好。巧雲出去碰了個骰盆回來。
沈泰鴻搶了做了令官,骰字搖到水,誰就要說一句帶雪的詩句來,若是說不上來,當自飲一大杯,下家唱歌曲兒。沈泰泳到底是讀書少了,前麵幾回頂了幾句後,待再搖到時想不出詞來了。罰了大一杯,按照酒令,該巧雲出來唱曲了,這個巧雲耍賴,說年紀小沒學過曲兒。眾人不依,她方討饒要講個笑話,大家應予了。隻見她櫻桃小口輕啟:“
說一日,有個人往妓館打釘畢②,出來後,妓館的姐姐拉著他索要纏頭,那人卻說:“我生員也,奉朝廷祖製免丁。”過了幾日又來一人,亦如之,日:“我監生也。”姐姐問:“監生又如何?”那人說:“隻是白丁。”
這笑話說得滿堂都笑了,沈泰泳笑得彎著腰,用手刮了巧雲的鼻子道:“你這小妮子,卻把這滿堂男女都給罵了。這笑話講得好!”
巧雲見眾人高興,自然要討賞。沈泰泳在懷裏摸了摸,取出一麵玻璃鏡子來,賞給了巧雲。巧雲終極是小孩子心性,見到這樣的稀罕玩意兒,歡喜不得了,站在椅子上向眾人炫耀。席間的其他女子不依了,也要向諸位公子討要這玻璃鏡子。陳中允取出幾麵擺在桌子上來,高聲喊道:“不著急,不著急,隻要把幾位都伺候好了,就人人有份。”巧雲聽了這話從座位上溜了下來,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