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兒,巧雲從外麵又領回倆個姑娘來,卻是先前另有客人的瑞雲、慧雲。她倆聽了巧雲的報訊,連忙從別處院子裏趕過來討賞的。屋裏人將這三人重新擁入席中。此刻的沈泰泳也不是初次出席花酒的雛了,左擁右抱的,好不風流。門外是寒風凜冽,這廂房裏卻花紅柳綠,春意盎然。
這廂尚未飲上幾杯酒,“咣當”一聲,門竟然被踹開了。從門外搶進來幾條漢子,為首的那個是個瘦高個子,腳下踉蹌著顯然是先前已經飲了不少酒,一進門就高聲的嚷起來:
“我說這倆位出來了半宿也不回去,原來跑到這廂來會相好了,我倒要過來瞧瞧到底是哪位不抬眼的,敢跟小爺我搶粉頭。”
未等沈泰泳反應,旁邊的沈泰鴻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排在八仙桌上,厲聲喝道:“哪裏來的潑皮,灌了幾盅馬尿,竟敢在這天子腳下撒野!”
那人聽了這話又向前搶了幾步,瑞雲、慧雲等生怕這兩下的客人惹出事來,上前去拖住那人,要與他回去。這人卻不依了,肩膀一陣亂甩,掙脫開來。徑直衝著沈泰鴻,用手指著沈泰鴻的鼻尖,張口罵道“你小子吃了什麼豹子膽,敢在太歲頭上——”
話尚未說完,他忽然瞧見了坐在沈泰鴻身旁的吳秀來,一下子把注意力吸引過去,竟不再去理會沈泰鴻,轉手搭在吳秀的肩上,叫起來:“這不是吳秀嘛,有日子沒有見你出來走動了,來來,今兒既然遇上了快隨小爺去喝上幾盅。”說罷竟要伸手去拉他。
吳秀當然不肯依了,撥開伸過來的祿山之爪,身子往後撤,向沈泰鴻方向躲閃。沈泰鴻已經站起身來,挺身把吳秀擋在身後。抓住那人的手腕,喝道:“潑皮休得無禮!”
那廝一反手,抽出手反過來擰住了沈泰鴻的衣領,罵道:“你是什麼東西,這吳秀不過是個京城小唱,又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要你多管閑事!”
旁邊的沈泰泳見哥哥吃虧,慌忙上前拉架:“有話好好說,莫要動粗”,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擺那人抓衣領的手指,胳膊自然往外一推,也巧沈泰鴻也雙手往外推,兩人合力將那人推開。
也是那人酒喝得太多,腳底下輕浮,咣咣後退幾步,竟然仰麵倒了下去。巧的是在他身後拍著香案,案幾的尖角正對著他倒下的後腦勺,一下子砸出個洞來,血帶這腦漿流了一地。
事情突然,全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到底還是陳中允先反應過來,喊了聲還不快走,拉著沈家兩兄弟就往們外衝。死的那人的同來幾個同伴相要阻攔,都被他們三人拚命推搡開。再加上廂房內的紅雲閣的幾位女子有心在旁掩護,這三人才逃了出來。
出了紅雲閣,三人跑出了許裏地才住了腳。陳中允氣喘籲籲的說道:“這下吃了人命官司,該如何是好,不若你等先回相府,請沈相定奪。量他衙門的衙役也不敢闖相府抓人”
“不可“沈泰鴻擺了擺手”我這爹爹,你等又不識不知,最會沽名。怕不等衙役上門先把我兄弟倆送去見官。此事既是由我而起,定當有我來擔當。我先回寧波躲上一陣兒,二弟和陳兄盡可把事情推到我頭上。”
沈泰泳心道這不成,他搖頭示意不同意:“寧波是去不得的,官府怎會不行文寧波,再者,我們沈家以兄長最有文望,也最遭人妒。此事若是兄長一人攬了下來,日後定不好周旋。還是推到我身上的好,再者,我可先去大員躲避,定無人會想到此間。”
三人又商議一陣,覺得沈泰泳所說最為切行。三人不敢回家,沈泰鴻和陳中允把身上的所有銀兩都給了沈泰泳,又在城外雇了一輛馬車,徑直衝福建奔去。
①,北京新舊簾(蓮)子是明代小唱的聚集地,東西院則是官方教坊所在地,與南京的十四樓相仿。
①打釘指的是啪啪啪,此笑話源自明代《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