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順風順水,也未遭遇日本人的攔截,海船順順利利的回到大員。李旦在岸上迎接的人群裏意外的發現了分別有段日子的結義兄弟李錦,分為驚喜。一問之下,才知道李錦隨著韋麻郎的船隊來到中國,卻和同行郭震一起被漳州府以奸細的名義給抓到監獄裏,朝廷認為他裏通外國,竟要收押到秋後問斬。好在他多年在海澄月港經營,尚有些根基。買通了牢裏的獄卒,逃了出來。但在這兒福建地麵上,李錦今後是無法再混下去了,這也隻能先在大員落腳。
聽了李錦的這一番講述,李旦拍著他肩勸道:“兄弟也別窩心,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正要派人去把你招來,好大幹一場,卻不想你自己先來了。好,好,好。這也快過年了,咱們兄弟幾個就在這大員好好過一個團圓年先。”
按日子,李旦到大員的時候已經是臘月二十二,隔天就是小年。大員上寨裏裏外外都清掃幹淨,因為今年收成好,家家戶戶也都張燈結彩,準備熱鬧的過個年。
李樂水將李旦這群人迎到了上寨南頭一處新的院落。這是新蓋起的三進三出的大宅院,青瓦屋頂,封火白牆鑲邊,楠木的大門前立著一對花崗岩的石獅子頗為威風。大李旦這一去日本用了一兩個月的功夫,這上寨居然也蓋起了這麼氣派的宅子來。李旦本以為這個上寨數一數二的大宅門定是李樂水的府第,但他往門楣上望去卻見橫匾上隻寫著“黃宅”二字。李旦有點疑惑,便問李樂水:“這宅院竟不是兄弟的府第?”
李樂水笑了,指著門上的牌匾答道:“哥哥有所不知,這家是我商號女東家的府第,我的官在東街尚未建成,大員的貴客目前都在這黃府的外宅借住。”
李旦早就聽說李樂水原先在黃合興號的東家是一位女子,卻未曾正式見過。他一天李樂水要把他們兄弟安排在這女東家的府第內,有點猶豫,:”這恐怕不太方便吧!”
“無妨,陳老先生古先生都暫住於此,”李樂水看出李旦的顧慮,解釋道,“我這東家不是尋常女子,很有英氣。待會兒兄長見了便知。”
李旦正有見這女東家的意思,跟隨李樂水進了正廳。尚未落座就見從後院來了一位女子,這一照麵,李旦立刻呆立在大廳中。
這不是李旦與這女子的第一次會麵,那次在馬尼拉他躲在教堂的懺悔室內曾偷聽過這位女子的禱告。當時是透過木板偷瞧,遠不如今日這樣真切。
“太像了,這世間真有這麼相像的人嗎”李旦在心中問自己。他突然會想起,那一日,這個姑娘禱告時隱約提到自己是個孤兒。“莫不成——”想到這兒,李旦心中咯噔一下。這件事他一定要搞清楚,猛然開口問道:“請問這位姑娘今年多大了”
這話一出口,李旦就後悔了。大庭廣眾之下冒然的去問一個女子的年齡太失禮了。果然這一屋子裏的人聽了李旦的這一問,都麵麵相覷、
李旦慌忙補救,換了一個問法:“姑娘你今年是不是十七歲”,他生怕那女子不回答,不了一句:“這十分緊要。”
眼前女子茫然的地點了點頭,李旦感到腦袋有點眩暈。又問她:“你義父收養你時,你身上有無什麼信物?是否有一個玉佩?”李旦接連追問。
女子後退了一步,聲音顫抖的反問:“你怎麼知道?”
李旦感到自己的心髒已經不能安靜待在胸膛,它似乎要跳出喉嚨來,“是不是一塊雲形的玉佩,上麵有個旦字”李旦明顯能察覺自己聲音也在發抖。
那女子沒有回答,從懷裏掏出一件物件來,慢慢的攤開手掌,手心裏正是一件刻有旦字的玉佩。
李旦再也抑製不住了,他上前雙手扳住她的兩肩,顫聲道:
“孩子,我就是你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