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爺,天黑時野番來犯時,小人曾點過他們所舉火把,有四十七枝之多。戰後清掃戰場,也查獲了六十多野番首級。小人據此估算,此番進犯的野番應在三百上下。”
眼前的這位筆直挺立年輕人回答的聲音不高,語速也不快,一字一句的。但有條不紊,似乎說出的每個字都是進過了深思熟慮的。李樂水對他的回答非常滿意,又繼續問道:“那你認為這幫野番今後是否還會進犯我大營。”
年輕人有點猶豫,李樂水鼓勵他道:“無論對錯,但講無妨”
“當日這些野番用了一日才聚集起來,這次在咱們營地吃了這麼大的虧,小的大膽揣測他們一年半載不敢再來生事。”
李樂水點了點頭,讚許的對他道:“此番在基隆留守,你們一司二隊立了一功,我已記下。你剛剛回來也勞累,回營歇息去吧。”
年輕人唰地一個立正,行了個軍禮後才轉身離開。
“難得這個叫陸習風的小夥兒,做事幹練,是個值得觀察的人才。”土兵營雖然留用了十名教官,但這不過是權宜之策。未來的新軍骨架始終要從新兵中挑選人才。
話要說回來,這一次野番的意外來犯確實有點驚險。若不是後續的援軍剛好趕到,僅僅靠三十多人的一隊留守新軍能否抵抗的住三百多野番的夜襲確實是一個問題。
如今在雞籠,李樂水幹脆部署了一司新軍用於守護礦區。雖然他和陸習風想的一樣,那些野番新遭重創,近期不太可能對礦區營地造成太大威脅,但總是有備無患的好。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叢林時代,隻有武力才能維係秩序。當初明軍一夜之間屠滅了蕭龍社雖然略顯血腥,但正得益於此,方換來了今時漢寨在大員的安全與地位。當前,不僅僅是新封的新港長官司對李樂水俯首係頸,就是連周邊的麻豆、目加溜灣等大小番社也多番前來示好。特別是麻豆和目加溜灣兩個大社也指望如同新港社那樣被明朝朝廷冊封。這件事情李樂水和陳第等商議過。大家都以為可借今年納貢的時機為幾個番社請封,大員也好借機重置大員境內各番社的版圖。眼下大員日益興盛,閩粵兩地前來謀生的漢民每月不下兩千,這些人需要更多土地進行安置。李樂水準備將散落在大員的南北的大小各番社進行歸並,以騰挪出更多可以耕種開墾的土地。
更多的人民,更大的領地,也意味著更重的責任。設立的新軍不過才五百人,現在還要分一百人留守台北。在大員的兵力就更捉襟見肘,盡管還有五百明軍水師,但李樂水清楚不可能完全依靠明軍。呂宋的慘案猶如昨日,朝廷早就把他們這些海外之民當成可有可無的棄子。
李樂水打算在秋後農閑時分,再招募一千新軍。一千五百人的兵力,再配上這個時代少有的精良火器,應付大員目前所麵臨的內外威脅應該說足夠了。軍費方麵,他也有思量。李旦搶劫來的贓物已經由李華宇押去日本銷售,如無意外的話李樂水大概可以分得三四萬兩銀子。等這筆錢到了手,手頭上就會寬裕些。待基隆的金礦開采後,更又會有一筆不菲的收入。即使這礦山是要和李旦分享,但用來養幾千兵的收益還是應該綽綽有餘的。
說到李旦,李樂水不禁苦笑。這位如今一下子從大哥升級成自己的嶽父了。就在前幾日,李樂水分別派人給自己的兩個未婚妻下聘,已經選定了吉日在年底成婚。自從下了聘禮,李樂水就再也沒去過黃宅。說起來,還是這個時代的禮法嚴苛,未訂婚前他原本時常還能和黃大小姐見上幾麵,訂了婚之後這樣的見麵反倒是難了。
當然,自己這兩個未來的妻子無論是容貌還是品行絲毫沒有讓李樂水挑剔的地方。閉上雙目,那倆名女子的倩影就立刻浮現在李樂水的腦海。一會是羞赧嬌紅的春梅,一會是似嗔似笑的黃舜華。兩人的身影如同走馬燈一樣在李樂水的眼前轉換,喚起他心底壓抑很久了的對異性的渴望。李樂水頓時感到渾身燥熱。他睜開雙眼,勉強地收斂了下心神。快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炎炎的烈日刺透窗外參天大樹密集的枝葉投射下來。四周隻有藏在樹上的知了沒羞沒臊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