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了一陣,兩條木樁已經被砍斷,剛好夠一個人鑽進去。黑影一溜煙從缺口魚貫而入,足足有兩百人之多。進入軍營,黑影們埋伏在柵欄旁邊的帳幕之後,等待著一隊巡邏兵走過,黑影們立刻起身穿過營道,向營盤深處竄去。
這支兩百人的劫營者目標明確,徑直朝中軍營帳摸去,營盤中寂靜無聲,猶如死營一般。他們以中軍大旗為指示一直摸到中軍大帳前,周圍帳幕漆黑一片,偶爾一陣風將帳門掛著的兩個燈籠吹得搖來晃去。劫營者從帳幕空隙中竄出,在操場邊緣整隊跪倒待命。
“大哥,不對勁啊,怎麼一個士兵也沒有?”跟在頭領身後的士兵悄聲道。
此時,領頭的人何嚐不是感到一股寒意從背脊梁油然上升,可是都到了這裏,隻能硬著頭皮上了。他回頭道:“管不了這麼多了,準備點火。”
身後的士兵一個接一個把話傳遞下去,正說著,突然中軍大帳門口碩大的幕簾緩緩拉開,大帳內外的火把一個一個點著,大旗周圍的空地迅速被照得通明。大帳兩旁,各有一隊士兵持盾而出,更多的士兵從小操場兩邊的營帳空隙中殺出。兩排火銃手魚貫而出,前排半跪,後排站立,黑黝黝的鐵管分三麵將小操場中的劫營者包圍。
所有劫營的燕軍傻子一樣呆在當場,中計了,怪不得剛才那麼輕鬆進營,又那麼輕鬆摸到了中軍大帳前麵。在兩旁遼東軍的壓迫下,燕軍被逼到帥旗周圍。
“砰!”一聲號炮,中軍帳內一員白袍將軍踱步而出,火把的映襯中一張俊臉上,兩撇胡子更顯威風凜凜。
小馬王飛身躍上旁邊親兵牽來的馬匹,手指向猶如甕中之鱉的燕軍:“哈哈哈哈,在我小馬王麵前使劫營的招,簡直是找死,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圍在周邊的遼東軍一同高喊:“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偷營劫寨的燕軍都是亡命之徒,自然知道有來無回,可是此時被圍在帥旗周圍,士氣已經泄了,再被敵軍這樣一喝,有幾個人嚇得鋼刀掉地。為首的將佐知道此地就是絕命之所,也不答話,隻是偷偷地朝後使了個手勢,吩咐身後的準備弓箭。
這情景活脫脫就是三國評話中諸葛亮七擒孟獲的一幕,小馬王誌得意滿地模仿諸葛亮,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扇子搖了搖,身子往前探了探,仔細看了看,微笑道:“好,本將敬佩幾百弟兄們的膽量,看來燕軍裏也真有不要命的。看在你們當年殺過韃子的份上,隻要扔下武器就饒了兄弟們一命。”話音一落,又有幾個士氣盡喪的燕軍手一鬆,鋼刀“當啷”墜地。
頭領一聲暴喝:“別相信他的鬼話,自打我們跟著燕王起兵靖難之日,就沒有回頭路了,兄弟們,燕王待大家不薄,事到如今隻有殺身成仁。”話音未落,他突然一閃,身後兩名士兵早已在人群掩護下彎弓搭箭,兩箭直取小馬王。好個小馬王,一個鐵板橋,身子向後一倒躺在馬背上,堪堪避過。
頭領見偷襲失敗,一咬牙,舉起手中鋼刀“殺啊,拚一個夠本,拚兩個有賺!”身後死士紛紛舉刀呐喊。
小馬王眼中閃露出一道寒光:“拚?拚個屁。”手一揮,四周的火銃手扣動扳機……
“乒乒乓乓”的槍聲逐漸平息,一陣煙霧從平地升起,操場中的帥旗周圍一片屍體。惟一一個站立的燕軍依靠著旗杆,用刀杆撐著勉強站立。
小馬王催馬緩緩走到場中,手中長槍挑開地上的屍體,走到此人麵前,道:“本將放你回去,給朱能報個信。他也是名將了,別搞這些三歲小孩玩的東西,跟他說,明日日落之前,本將定破山海關。念他一員猛將,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隻要肯棄暗投明,我家王爺定在皇上麵前保他性命。”
惟一的幸存者緩緩抬起頭,嘿嘿一笑:“明日日落?恐怕再給你三個月也打不開。二百兄弟來此,我一個人豈能獨活,哈哈哈哈。”把刀一橫,鮮血噴湧而出。
小馬王歎了一口氣,圈馬回身:“來人啊,給這些燕軍兄弟找些棺材,好好殮了。明日開戰之時,送到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