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慶咳了一聲,“陛下,這柿子還得幾個大太陽,才當甜。不過江南的柿子已經熟了,很快會有人貢上來。”

衛四洲不以為意,揮手將柿子扔給一小太監,“唉!要是在西州,也有往年的柿餅吃。再不濟……”

後麵的話,眾人都聽不著,關進了勤政殿裏。

這大門一關,隻剩下了西州自己的兄弟,衛四洲就徹底放飛自我了。

鬆了腰帶,拉開衽口,擼起袖子,整個兒形象啊,就跟西州時他剛下校場一樣:粗、糙、爽。

韓傾傾隨著親兵指引,躲到了殿內的一個隔間裏,隔著門縫兒偷瞄男人。

這家夥,還是老樣子呢!

虧她剛才還被他的“霸皇”表相懵轉了一下下。

“哎,又送來這麼多折子。薛老三那家夥……”一頓嘀咕埋怨,還是拿起珠筆,開始批示。

韓傾傾看到,筆架子上還掛著現代的簽字筆,男人都沒用,還是老老實實用起了的毛筆。

開始他還能正襟危坐,沒一會兒啊,就像屁股上生釘的小朋友似的,開始七鼓八翹,什麼小動作都跑出來了。

咬筆杆子,搔頭,難怪進門就把襆帽給扒了,好好的發髻都給抓毛兒了。

喝了水,就去搔臉,搔脖子,搔屁股……搔腳底板兒!

惡!

真是的,她沒在,他又故態複萌,不講衛生了,吃了東西的手還去摳腳丫子。

哎,剛好半小時,蕃茄時間到了,他開始托著下巴開小差,跟親兵們吹牛胡侃。說的都是西州的生活,開的黃腔也不比人家有家室的人少。

侃到一半,突然看到麵前成堆的折子,一邊罵起自己的宰相、校書郎等等助理性人物,這些人可參加上午的那場賞桃宴,人家幹完事兒就回家抱老婆孩子了,他走了一遭桃花運,活該加班啊!

韓傾傾的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她想起母親說的,那個孩子小時候活潑好動,調皮可愛,為了出去玩還跟大人講交換條件……

後來他獨自一人生活,性子也是灑脫不羈的。

她的記憶裏,更多的是他哈哈大笑著,攀著哥們兄弟,大大咧咧,自由隨性的模樣。

而今……

要不是為了她,他大抵不會淌京都這個麻煩圈兒的,永遠在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做個土皇帝,沒人管,想幹啥就幹啥,自由自在,多開心啊!

要不是為了她……

他不會那麼辛苦地打拚,非要擠進京城的貴圈兒,就為了成為可以匹配她的“高富帥”,還強行把自己裝進那身別扭的龍袍裏。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都黑了。一看表,竟然七點半了,韓傾傾也覺得有些疲了,打起了哈欠,有小太監見著很機靈地給她送來了糕點湯飲。

同時,殿裏的男人也伸了個長腰,桌上也備上了糕點。

他很沒坐相地靠在椅首上,歪著身子,邊吃邊跟送餐的親衛閑扯。

“你說,這時候,咱們家仙女兒在幹啥子?”

親兵是真的親兵,聞言一笑,半點兒不拘泥,道,“仙女兒的作息向來規律。這個點,該是吃完飯,跟娘子們聊天洗涮。再給小郎君、小娘子們做花樣水果兒,哦,這個天,咱們西州水果少,大半該是程娘子從南麵兒送來的。”

衛四洲吧唧著嘴兒,“是呀!有個女人在屋子裏,這家就是活活兒的、暖暖兒的。”

親兵低頭笑。

衛四洲眉頭豎了起來,“哼,你樂啥!最近,過得很滋潤?”

“陛下,微臣不敢。”

“去去去,少來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