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蔻的耳朵卻豎了起來——

“蔡九叔的高徒……難道是王爺的人?”

江徹挑了挑唇,未置是否。

沈蔻卻已經有了答案。

前世她就是在穆王府附近的酒樓瞧見蔡九叔高徒的,以江徹這忙成狗的樣子,他底下的人自然也疲於奔命,難得有空掌勺做菜,自然會神出鬼沒。也難怪她在玉盤空獨得偏愛,又能求得江徹答應牽線,送來美食。

原來竟是如此!

心中恍然大悟之餘,原本沮喪的眼底亦浮起一絲欣喜,分明是意動了。

看來美食果真有出奇製勝之用,不枉他藏頭露尾地在玉盤空忙活了那幾次!

江徹心中甚喜,臉上卻仍是端方神色,將茶飲盡後起身道:“時辰不早,兩位早點歇息,定了主意隨時來王府。我既說了照拂,必不會食言。”又瞥向沈蔻,提醒般補充道:“但也別商量到猴年馬月去,五日為限吧。”

說罷辭行出門,身姿頎長端肅。

直到策馬行至巷口,江徹臉上的笑,終於忍不住地湧了出來。

第22章 遷居 絕色姿容若無力護著,那便是禍端……

天快亮的時候,京城下起了暴雨。

轟鳴的雷聲隆隆入耳,閃電劃破如墨蒼穹,照入簾帳低垂的閨中。沈蔻原就睡得淺,被這電閃雷鳴的動靜驚醒,一時間沒了困意,便擁著錦被抱膝坐起,任由滿頭青絲黑緞般披在肩上。

屋頂上瓦片輕響,混著雨聲入耳。

她起初以為是鄰居家的貓,心裏還在暗笑它調皮,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冒著暴雨在房頂上撒歡兒。倦懶的唇角還沒勾起,她心裏猛地一震,下意識抬頭瞧向屋頂——

那隻貓又胖又懶,每天入夜時都跑回窩裏躲著了,怎會冒雨出來閑晃?

難道是……

那一瞬,彭王色眯眯的模樣浮入腦海。

沈蔻驚弓之鳥般攥緊了手指。

前世,算起來大約是明年盛夏時節,她曾隨同戚老夫人到京郊散心消暑。也是在這樣的暴雨之夜,屋頂上瓦片踩碎,極輕的腳步混同雨聲入耳,彼時她並未在意,擁著錦被翻了個身,在一陣甜香中昏睡過去。待醒來時,人已被捆在馬車裏,身上寢衣單薄,筋骨酸軟無力。

她奮力掙紮卻無濟於事,被送入江銘的別苑。

那天夜裏,若非江徹冒雨闖宅來救,以森冷利劍抵在彭王脖頸上逼他寫下認罪書,她怕是早就被屢次覬覦卻未能得手的彭王糟蹋了。

彼時男人渾身濕透,神情陰沉如修羅,拿披風裹住她近乎半.裸的身體,抱進馬車送回到了戚老夫人身邊。

雖說自始至終未發一語,更無半點溫柔神情,卻令近乎絕望的她極為動容,愈發淪陷其中。後來葬身冰湖,看著江徹跟顧柔既定的結局,沈蔻也明白了,當時江徹願意趕來救她,應該還是瞧著顧柔的情分,見不得他心上人的替身被旁的男人糟蹋,愛屋及烏而已。

但無論如何,彭王的賊心著實令人膽寒。

一個男人色迷心竅又重權在握,為圖謀皮肉姿色,當真是什麼下作手段都使得出來。前世她時常出入穆王府,尚且遭了那樣的毒手,如今她隻是個不起眼的罪官之女,靠著戲本養家糊口已是拚盡全力,碰上彭王那種人,隻有任人魚肉的份。

難道真要求江徹的庇護?

沈蔻苦惱地蹙眉。

實在睡不著,她披了件外裳,輕手輕腳地走向東側間,欲與母親同睡。

誰知鍾氏也醒了,獨自在窗邊站著。

聽到貓兒般輕微的腳步聲,她扭頭瞧去,見女兒散發披衣走了過來,不由輕輕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