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婦笑眯眯道:“王爺特地吩咐的,怕姑娘覺著冷,早早就籠上了。這是宮裏新賞的炭,裏頭有股淡淡的香味兒,倒省了熏香。昨兒才送了幾筐到府裏,等客院裏的炭用得差不多了,也要換成這種香炭。”←思←兔←網←
她在客院伺候甚久,瞧江徹對沈蔻母女上心,沈蔻又是個平易近人的性子,說話做事便格外親和恭敬。
沈蔻嘴裏應著,心中愈發狐疑。
穆王府並無女眷,江徹和侍衛們又都是沙場征伐的鋼筋鐵骨,大抵是身體強健、滿腔熱血,記憶裏很少用到炭盆。便是寒冬臘月裏,他那間書房也跟冰洞似的不籠火盆,至於府中的各色好炭更如擺設一般,多是存放一陣後給底下人用了。
這回客院裏早早籠了炭盆,她還以為是白司閨用心,卻原來是出自江徹的吩咐?
他何時變得這樣細心了?
沈蔻心中捉摸不定,提著裙角上了二層,還未繞過那扇鬆鶴延年的錦屏,便有飯菜的香味淡淡送入鼻端。她聞著這味兒熟悉,快步繞過屏風,就見臨窗的長案上擺了十餘盤佳肴,皆是蔡九叔的拿手菜,外加兩壇熱酒,幾碟子糕點,和兩副碗盞筷箸。
長案旁邊放著低矮的蒲團。
江徹盤腿坐在長案一側,自斟自飲。
比起尋常的威冷打扮,他已換了身家常閑居的裝束,茶色錦衣繡有山水暗紋,玉冠襯得眉目英挺,窄袖之下,修長的手指把玩玉杯。見沈蔻進門時,他的眼底浮起笑意,抬手招了招,“過來坐。”
“就……我們嗎?”沈蔻不甚確信。
江徹頷首,屈指扣了下桌案,“都是你喜歡的菜色,嚐嚐吧。”
說罷,又斟了杯酒,徐徐飲下。
沈蔻遲疑著走了過去。
滿桌菜色確實都是她喜歡吃的,色香味俱全,很是誘人。她自打窺破江徹威儀外表下藏著的身份後,就再沒敢亂支使他下廚燒菜,每嚐江徹問她想吃什麼時,也多挑著說些做起來簡單的,免得像拿到臭鱖魚般燙嘴。
原以為最初約定的那幾頓飯兌現後,他便會將先前的約定翻篇,即便一時技癢也會如前世般到外頭的酒樓去做菜結緣。誰知江徹竟似忘了舊約,即便沈蔻絕口不提,他仍要隔三差五地拎幾道菜過來,美其名曰蔡九叔高徒得空,送了幾樣菜給她。且菜色多變,每回做的都不一樣,似頗為用心。
沈蔻瞧他裝模作樣,便配合著沒戳破。
畢竟麼,堂堂王爺下廚做菜,說出去有幾人能信?他在酒樓結緣時神龍見首不見尾,分明也是不欲被人知曉身份,她若貿貿然捅破那層窗戶紙,惹得江徹翻臉,實在得不償失。
遂隻做不知,享受佳肴。
到後來,還暗戳戳的生了期待,每隔幾日便嘴饞等他露麵。
然而佳肴雖美味,心底裏的疑惑卻愈積愈濃,及至此刻,瞧見那滿桌豐盛菜色,再瞧瞧江徹那張仿若無事的臉,心中愈發狐疑——十多道菜做起來並非易事,江徹原就是極忙碌的人,若要親自張羅這些,這個後晌應該是片刻未歇的。算算時辰,他在客院露麵之後,或許就撲進了廚房。
如此煞費苦心,卻隻給她品嚐?
心底竄起的異樣迅速被壓下,她盈盈屈膝後坐入蒲團,自管斟了杯酒,抬眸道:“還以為王爺是有客人要招待,卻原來沒外人。這桌菜怕是費了……蔡九叔高徒不少心思吧?”
“折騰了半個後晌。”
“那王爺可真有閑心。”沈蔻輕笑著,抿唇嚐酒。
江徹眉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