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數月攪擾,鍾氏也沒打算拍拍屁股就走人。

論銀錢,沈家自不及王府九牛一毛。

不過既是略表感激,心誠意至也就是了,想著王府並無女眷,便打算繡一家屏風權當謝禮。屏風底座是沈蔻想的,從她那份酬金裏拿出一半,請蔣家幫著挑料子請匠人,她繪好樣式,讓人做好了暫時放在蔣家。刺繡的事則是鍾氏親自來,一針一線莫不用心,在沈蔻被請去單獨赴宴的那日,已繡得差不多了。‖思‖兔‖在‖線‖閱‖讀‖

昨日傍晚,沈蔻趁著江徹不在,悄悄托了仆婦幫忙將屏風架子運進了王府。

這會兒母女倆正忙著將繡好的紗屏繃上去。

初冬天寒,屋裏卻暖烘烘的,壓紗是個精細的活計,因是送到穆王跟前,更不能有半點兒馬虎。她小心翼翼的擺弄,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蹲著,臉上熱出淡淡的暈紅,眼底卻藏了笑意,頗期待江徹瞧見這屏風時的反應——雖說不夠貴重,但鍾氏的繡工沒得挑,浮花堆繡,悅目之極。

若江徹所言屬實,他當真對她用了點心思,瞧見這道謝的東西,應當不至於如前世般,瞧都不瞧就原封不動的退回來。

隻要他能入眼,母女倆的辛苦就沒白費。

期待之中摻雜稍許忐忑,沈蔻手底下格外用心。將整架屏風裝好,左右端詳了半天,才想著到外頭倒兩杯茶潤喉,忽聽外頭腳步雜亂,半掩的院門亦吱呀輕響。

仆婦行禮的聲音中,忽然傳來一道腳步。

迥異於江徹走路時的悄無聲息,這步伐既重且疾,卻是暌違已久而熟悉無比的。

母女倆對視一眼,確信不是聽錯。

原就欣喜的心猛然亂跳起來,沈蔻快步跑出內間,還沒繞過屋子的屏風,就見錦簾動處閃進來一道身影。

青衫玉冠,磊落溫雅。

那張臉上笑意堆滿,就連寸許的胡子都像是帶著笑,明明是滄桑憔悴的模樣,在此刻卻布滿了歡欣。瞧見沈蔻迎麵衝過來,他一把接住,旋即將目光投向許久沒見的妻子——兩步外,鍾氏聽著那期盼許久的腳步時,就已紅了眼眶,此刻瞧見他胡子拉碴憔悴的臉,眼淚唰的就滾了出來。

沈有望眼睛一紅,趕緊道:“是喜事兒,別哭啊。”

第43章 折腰 既然喜歡,何必戒掉呢?

家人團聚自然是令人開心的, 但鍾氏的眼淚如何收得住?相對垂淚好半晌,她才克製住情緒,拉著沈有望往屋裏走, 要給他斟茶洗塵。

沈有望安撫住妻女, 這才提起了江徹——

“方才是穆王爺帶我進府的,咱們能有今日多承他出手照拂, 該當重謝才是。”說著話, 幫妻女擦了淚痕,回身出屋,見江徹身姿巋然, 正站在甬道旁逗弄兩隻鸚鵡, 端正行了重禮, 鄭重道謝。

江徹忙將他扶起, “舉手之勞, 沈大人不必客氣。”

沈有望笑了笑, “草民能洗脫罪名已是萬幸,如今不過是個白身, 實在當不起王爺如此稱呼。”

“冤案既白, 父皇定會另行任用。”

“算了吧。為朝廷效力十多年, 也算是達成夙願了。”沈有望笑得謙退。

江徹微怔,不自覺瞧向沈蔻。

那晚高雲樓上, 她就曾說沈有望脫罪後恐怕不願再踏入仕途,而今看來,知父莫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