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會死。
而你,隻有等到安子歸死了,才能徹底從這些噩夢中走出來。
錯的人是安子歸,讓你變成現在這種樣子的人,就是安子歸。
“要消除愧疚感,你們夫妻兩個得多溝通。”袁之薇說得很空泛,她本來也沒打算真的為賀瑫做心理疏導。
“其實沒有愧疚感。”一直沉默的賀瑫開了口。
袁之薇蹙眉。
“一開始確實是有的,剛回來的時候發現她狀態那麼糟的時候。”
那時候他恨不得掐死自己。
“但是後來就沒有了。”不是麵對安子歸,賀瑫就不太願意說長句,“我們倆之間並不存在什麼障礙。”
袁之薇歪著頭:“什麼障礙都沒有?工作?距離?”
“那本來就都是能解決的。”經曆了這些事之後,解決起來就更沒有心理障礙了。
家人最重要。
“你也不怨安子歸之前什麼都瞞著你?”袁之薇追問。
哪怕知道這樣並不合適,但是她忍不住。
夫妻這種事,她經曆過,她兒子走了之後,他們還沒有從巨大的悲痛中走出來就已經開始互相埋怨。其實並不是真的要埋怨什麼,隻是雙方心裏都有壓得無法喘氣的愧疚感,壓久了,就爆發了。
賀瑫和安子歸,也隻是普通夫妻。
也曾經鬧過離婚。
賀瑫也點過頭。
“她告訴我了。”賀瑫笑了,“提離婚,把家裏弄成那樣,都是在告訴我。”
安子歸如果真的不說,她肯定能瞞到最後,他們離婚這件事一開始其實隻差臨門一腳,穀珊跟她的鬥爭一直都是她在吊打穀珊,她真要按時離婚,根本不是難事。
甚至把假的離婚協議書讓穀珊發現這種多此一舉的事,都不像是她做出來的。
隻要那天離婚,他就不會回家,他們之間也不太可能還有交集。
所以她真的不是不說,她隻是向來矯情,不願意有話直說。
袁之薇拿著筆的那隻手一動不動,隱約地有用力過度浮起來的青筋。
安子歸會提離婚,是他們一步步催眠引導的結果。
安子歸把家裏弄成這樣,有一大半是石駿譽布置的。
她什麼都沒做,是你會錯了意。
她如果真的要求救,他們肯定能夠提早發現,他們肯定會阻止賀瑫這個人重新出現在安子歸的生活裏。
還是說,安子歸真的能在他們二十四小時監控下把信息傳遞出去,出現賀瑫這個麻煩人物,真的是他們的疏忽?
“你們倆……”袁之薇聽到自己笑著說,“還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秀恩愛啊!”
調侃一樣。
賀瑫笑笑,沒接話。
他看著天花板閉起了眼睛。
安子歸跟他形容過心理診所的躺椅,她說天花板一般都是白的,有時候會嫌谘詢師太吵。
還真的就是這樣。
她躺在這裏的時候,應該,很孤獨吧。
二、人間煙火
賀瑫也沒想到調崗之後的工作會那麼不順,重新適應新環境重新建立人脈,再加上酒桌上的陋習,他已經連著幾天下班回家都帶著酒意了。
而且好死不死又正好是年底,安子歸每年最忙的時候,他喝了酒回到家,家裏黑漆漆空曠曠的,莫名地就有些低落。
說好的要接她下班,結果也沒接幾次。
他喝了酒開不了車,安子歸又說找代駕接她一起下班這種行為簡直弱智。
他清醒的時候覺得確實弱智。
可現在又覺得弱智點有什麼不好的。
他們之前不就是因為不想弱智想做成年人所以才把事情搞成那樣的麼。
“你幹嗎?”空曠曠的家裏突然亮了燈,安子歸從臥室裏走出來,披頭散發。
“……你回家了?”賀瑫脫了鞋,坐在玄關沒有動。
“十一點了啊。”安子歸走到賀瑫麵前蹲下,“你喝了多少?”
賀瑫說過今天的局跑不掉,唐棟已經幫他擋了好幾次了,這次無論如何都得自己上陣了。
她擔心了一天。
果然,一回家就坐在玄關起不來了,頭發亂糟糟,領帶扯掉了,委屈得跟小狗一樣。
挺……秀色可餐。
所以安子歸又往前挪了一點。
賀瑫把安子歸摟到懷裏,不說話。
安子歸換了個姿勢,就這樣靠在他懷裏,有點困,她也不擅長安慰人,索性就這樣閉著眼睛抱著。
“我一會睡著了你抱我上床。”她打了個哈欠。
她的睡眠還在調整中,之前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現在是不管在哪都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