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嘉樹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結果到最後他什麼都沒再說,就這麼轉身離開,仿佛真的隻是來送花。
謝悠悠捧著花,重新看向他,又重新回到剛才的話題。
“遲嘉樹……”她說,“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很開心,喜歡你是真的,心疼你是真的,你突然說要走,舍不得也是真的。”
不過……
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如今的她,已經翻開了新的篇章,她希望他也能放下過去的種種,尤其是折磨他太深的那些心結,開始他的新生活。
隻是後麵的話沒等她說出口,就被去而複返的薄蘭棲打斷——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臉上再不是方才努力維持的平靜神色,扣住謝悠悠手腕,將人拉到自己身邊,看著遲嘉樹,以不容違逆的強硬語氣說:“抱歉,你們不會在一起。”
謝悠悠就這麼一臉懵地被他給拽出了演出廳。
走廊上空蕩蕩,她望著前方男人的背影,不解地問:“薄蘭棲?你在做什麼?”
回應她的是漫長的沉默。
她掙紮了下,試圖抽回手,卻被攥得更緊,有些無奈地說:“薄蘭棲你放開我,我還有話沒跟遲嘉樹說完。”
他恍若未聞,難得拋下紳士風度拉著她一路到了東角無人的花園,這才緩緩鬆開她。
謝悠悠搞不懂他這是演的哪一出,好氣又好笑:“把我帶到這兒來幹什麼?陪你看星星月亮談詩詞歌賦?”
月光下,男人的表情早已失了淡定,唇斂了又斂,緊抿成線,最後終於克製住失控的情緒,抬眸看向她,為自己做垂死掙紮的爭取:“謝悠悠,在你答應他之前,能不能再好好考慮考慮我?”
謝悠悠怔住。
然後反應過來,他這是誤會了。
她正打算解釋,可看著男人眉眼裏明顯的焦躁,又忍不住生出戲弄他的心思,故意裝糊塗:“考慮你什麼?”
她是戲弄,他卻回答得極其認真,像是溺水的人努力抓住最後一線生機:“考慮再給我一次機會,考慮和我在一起。”
謝悠悠看著他,沒說話。
三年前冬天的那場兵荒馬亂,她和薄蘭棲先後徘徊鬼門關,等雙雙平安無事後,她才知道,原來他在昏迷期間也知道了關於這個世界的秘密,也知道了他曾經的拒絕和冷待全都非他所願,劇情偏離正軌完全崩塌,他才掙脫桎梏徹底自由。
他的感情是真。
否則當初也不可能為她擋車連命都不要,也不可能就這樣陪伴她三年之久,把她曾經給他的沒有回應的好,加倍補償給她。
有個名字,三年以來他們都很有默契地閉口不提,但今晚,她不得不提。
收了戲弄的心思,她告訴他:
“剛才你可能誤會了,我其實是打算拒絕遲嘉樹。”
“畢竟,我還在等玄卿。”
“所以薄蘭棲,對不起,不能答應你。”
是這三年裏聽過無數次的拒絕。
可心裏依然隱隱作痛。
玄卿嗎……
這個名字連同賀厲的死,成了不能提及的傷痛。
薄蘭棲唇邊浮現苦澀。
玄卿一直以為他是贏家,視他為死敵,但其實根本不是這樣。如果當年他沒有做出那番偏激的舉措,現在已經以未婚夫,甚至是丈夫的身份陪在謝悠悠左右。橫在他和謝悠悠之間的障礙,從來不是他,而是玄卿多年累積成魔的心結。
竹馬敵不過天降?
——怎麼可能?
謝悠悠對玄卿的感情,早就在數二十年點點滴滴的陪伴中成為堅不可摧的存在;謝悠悠是愛過他,但那份愛在脫離劇情的桎梏後隨時可以放下,所以,誰在她心裏分量更重,不是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