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齊刷刷在她的麵前排好,朝她真心實意地鞠了一躬。
台下閃光燈亮成一片,景觀實在壯觀,情況也很罕見。
新聞價值立刻就展現出來。不止一個開著直播的編輯,被屏幕上彈出來的粉絲評論刷得卡了機。
主創藉由道歉,全部站到了台上,和謝冬芽並肩一起。
話還是由謝冬芽代表著說。
“但是,為了籌備這部劇,我們的主創團隊和演員們,已經付出了很多勞動力和成本,也占用了很多公共資源。”
台下眾人漸漸靜了下來,等待著接下去的轉折。
謝冬芽依舊是不疾不徐的語調。
“我們的劇組不會解散,將由原班人馬重新創作一部優秀的原創劇。而我個人,對我這次的失職非常內疚,所以我宣布,辭去本劇組的製片人一職,由曾經製作過多部優秀劇集的製片人何秋接任。”
說完這句話,謝冬芽似卸下了全部重擔一樣,她垂下手,將話筒如同接力棒一樣,傳給走上台前的何秋。
同她一樣,穿得一絲不苟的何秋握過話筒,用唇語對她說了三個字。
“你放心。”
謝冬芽心有靈犀地點了點頭。
謝冬芽曾經想過在完成對賭的那天,一定要舉辦一個特別的儀式,把自己的工作全部交接給何秋。
這是對自己的獎勵,也是對何秋的尊重。
四年多來,她被工作的枷鎖緊緊鎖住。
“你愛電影嗎?”
“你愛戲劇嗎?”
“你愛表演嗎?”
“你愛這個行業嗎?”
在麵試演員、麵試劇組實習生的時候,總有不諳世事的初生牛犢這麼問她。他們問出這些問題,不過是冀望著在她這裏得到一個極為雞湯的答案,作為自己前進動力。
謝冬芽卻覺得這些問題很難去回答,她沒有一次正麵回答這些新人。
她愛這個行業嗎?
實則不然,她當年是稀裏糊塗地接受了叔叔秉承著家學淵源的建議,帶著想要出去看一看的模糊念頭,考入了南山藝術大學。
在校園裏,她遇到了範文軒、遇到了下鋪、遇到了塗山海,還有很多很多有才華的人,他們就像她無心踏入的柳林裏的柳樹一樣,把她引進了這個世界,最後她就留了下來。
她愛這個行業嗎?
怎麼回答呢?
在範文軒和塗山海的處女作電影《仰望我的土地》殺青那天,草原上,藍天無邊綠地無垠,她和他們倆抱在一起歡呼,他們明明是天地間最渺小的,她卻覺得他們很偉大。她聽著他們的呼聲久久回蕩在草原上,在那回響不絕的歡呼裏,她聽到了自己是熱愛的。
可是,當她為叔叔的公司重新簽下對賭協議時,明明有百多平大的會議室,卻像一個小匣子,把她框在了裏麵,上了鎖。她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熱愛嗎?
還是不熱愛?
謝冬芽同何秋交接的一瞬間,她回念著這個念頭。
仿佛答案在眼前,仿佛又不在。
不管怎麼樣,現在何秋握緊了她交過去的接力棒。
在許多年前,拖著行李找自己要兼職的何秋,斬釘截鐵地告訴她。
“我喜歡講故事,所以我要拍故事。”
她是明確自己的熱愛的,所以放棄了她花了四年讀的專業,破釜沉舟地轉行。
許多年下來,她堅持到了現在。
謝冬芽欣慰地看著何秋站在自己的身前,用她早已經成熟的語氣語調和姿勢,對所有人介紹自己。
“大家好,我是製片人何秋,請大家繼續我們的新劇《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