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了半分差錯,仔細長公主揭你的皮。”
紅蕖臉上血色盡褪,“莫不是去那邊的人……”
“你還敢講,娘子做這種事不攔著便罷了,竟敢瞞著長公主。若不是長公主意外得知,隻怕娘子就要被你們這些婢子任意教唆下去。”
盧嬤嬤是沘陽公主府上的老人,素日裏敦厚沉穩,最好相處不過,跟過她的宮人還是第一次見她發這般大的火氣,一個個斂聲屏氣。
紅蕖自知理虧,悶聲跟在嬤嬤後頭挨訓。
蘭室外頭,伺候起居的婢女被趕在廡廊底下,低頭傾首站了一院子。
盧嬤嬤眼風掃過,抬步先進了屋子,紅蕖逮住一人問:“回來的人在哪?”
婢女回道:“帶著趙家的嬤嬤一塊回的,說是國公在駐地,過陣子才還京,叫人裁了幾身衣裳送給娘子。娘子信以為真,高興壞了,卻不想是老太太吩咐送的,誠心來惡心娘子的。”
“這個天殺老虔婆。”紅蕖氣急罵了句,咬牙進了屋。
內室一盞燈也沒點,昏暗得隻見門口透進的四四方方的光。
盧嬤嬤在裏間和娘子說話,大致是在勸導。紅渠不好過去攪擾,便取來火撚一盞盞地點上燈。
光線充足到足以視物時,紅蕖才在唯一的矮幾上看見那一摞衣裳,摸了摸料子,觸及上麵的紋路,是精心織繡的,但式樣花紋都不對……
紅蕖險些尖叫出聲,慌忙咬住掌側的厚肉,將衣裳擲回矮幾。
這樣的衣裳哪裏是給正經女子穿的,分明是鶯花巷裏夜度娘的日常穿戴……紅蕖目光呆了呆,悄悄地朝裏麵張望。
半透明的帛製幕簾垂向地麵,阻隔了部分視線,但也不難看見,一個年輕嬌小的女郎背對格門方向,跪坐在茵席上。
她梳著婦人的發髻,穿著鵝黃間色襦裙,肩膀一聳一聳,已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如是不知情的男人見了這梨花帶雨的嬌美人,怕是早已攬到懷裏寬慰疼惜一番,哪舍得她哭。
但偏偏這不是一般的美人。
紅蕖心底猜測娘子又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簾子那頭就傳出一聲清晰的罵語,“趙君湲這個王八羔子負心漢,明明知曉我到渤京已經數月,卻沒有隻言片語的關懷,他何曾把我這個正妻放在眼裏。”
紅渠極力憋住不笑,盧嬤嬤卻忍不住地笑出了聲,“娘子恁地說氣話,夫妻同心,他是王八犢子你是什麼。”
韞和道:“他是王八,我就是大石碑,千年萬年馱著我,壓不死他也要累死他。”
這下把外頭的侍女們也逗樂了,個個捧著腹,忍得極為艱辛。
盧嬤嬤眼中嗆出淚,“那娘子還在這裏哭甚怨甚?我看娘子還罵得動人,精力好得很。”
“他趙家上下合起夥來欺負我,還不興我哭兩聲。”韞和兩腮緋紅,一直延伸到脖子,的確是氣壞了。
罵歸罵,笑歸笑,道理還是要講的,盧嬤嬤掖著帕子給韞和擦去眼淚,溫聲道:“哭也哭了,罵也罵了,娘子也該冷靜地想一想,史家雖沒落,娘子身體畢竟還流著皇家血脈,怎能自降身份,委屈求全。趙家失信,是他趙家無理,娘子何不修書一封告知您的母親,由迦南長公主出麵更為妥帖。”
提到母親,韞和心底最後一絲底氣也消失得影無蹤跡,“當初是我執意下山,惹得翁翁和阿娘不快,如今出了這樣丟臉的事,嬤嬤讓我怎好開口。”
盧嬤嬤應下這趟差事,自然要盡心盡力地勸導,“不靠長公主娘子還有誰可依靠?別嫌老奴多嘴,有些事娘子心裏該有數,這趙家是開國功臣,世係的爵位,梁國多少世族盼著和趙家結親,娘子若不能早日入住趙府,待國公長子一出生,娘子就會淪為渤京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