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硯嘭地砸在陸安鬢角上,銳利的邊緣劃出一道口子,鮮紅的血珠順著他的下頜滑落,滴在陸安雪白的外裳上。
陸安拾起那塊石硯,輕輕放在身旁的案幾上,再抬眼時,眼裏深暗,“你真是無可救藥。”
陸安轉身就要去找歐陽靖羽。
溫尚風猛地衝上前去,抬手緊按他肩膀,企圖鉗製住他,“你膽敢邁出學堂一步,我跟你勢不兩立!”
“你再說一遍!”一道肅穆的聲音自學堂正門響起。
大家抬頭,看見歐陽靖羽雙手執於身後,麵容嚴肅,眉頭緊促,不知在正門外佇了多久。①①
歐陽靖羽一步步走進學堂,嗬斥道,“溫尚風,你還不把手從陸安身上挪開?學堂是你動用武力解決問題的地方嗎?”
溫尚風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到底是礙於歐陽靖羽的威儀,把鉗製亂的手收了回來。
歐陽靖羽朝門外抬抬下頜,示意溫尚風隨他出去一趟。
待他被歐陽靖羽帶離後,才有人敢說話,“天呐,剛剛嚇死我了,我一介書生真沒見過這陣仗,溫尚風那眼神,好像是要殺了陸安,而且他真的動手了!”
歐陽倩文擔心道,“陸安,你的傷口流血了,沒有事嗎?”
陸安摸出一張素帕巾,擦拭掉出的血跡,按住自己鬢角的破口,搖了搖頭道,“我沒事,隻是一點小傷。”
不稍片刻,歐陽靖羽又把陸安叫了出去,詢問他與溫尚風衝突一事。
陸安把事情原委同歐陽靖羽悉數倒出。
歐陽靖羽再回來授課時,隻有陸安跟著回來了。
當日,學堂裏再不見溫尚風身影。
放課後,歐陽倩文趕在陸安離去前,塞了一瓶金創藥進他懷裏,“你把這個抹到傷口上,傷口很快就會好了。”
沒等他說話,歐陽倩文一溜煙就跑遠了。
陸安垂眸看了金創藥的白瓷瓶,再看一眼跑得飛快的歐陽倩文,他笑了一下,接受了她的好意,低頭把金創藥收進袖袋,提起書籃歸家。
出煦陽院,街上都是歸家的行客,陸安掮著書籃,也是心急歸家的一員,他還趕著回家給溫含卉燒飯呢。
歸途近半,陸安經過一個賣首飾的攤鋪時,驀地被一支擺在攤鋪間的蝴蝶簪子吸引了眼神。
那是一支張開翅膀,準備翩翩起舞的蝴蝶簪子,用木頭雕刻,刷以蠟油,樸素大方,陸安隻看了一眼,就覺得它很合適溫含卉,她可不就是一隻起舞的蝴蝶嗎?她戴起來一定很好看。
陸安俯身詢價。
攤鋪主兒瞧他是個清雋書生,料定他不懂這些,便報價一百二十文錢。
陸安在紡織坊做了六個月童工,每月得二十文錢,手裏剛好就有一百二十文錢,這筆錢溫含卉從未向他要過,交給他自由支配,而他決定用自己的工錢給她買一支好看的簪子。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攤鋪主兒看陸安跟看冤大頭似的。
陸安渾然未覺,把買來的蝴蝶簪子小心的放進書籃子,才剛起身,腦袋就驀地愛樂一悶棍,書籃落在了地上。
陸安踉蹌幾步站穩,抬頭一看,是溫尚風,李無為,還有那日躲在假山石後其餘幾個書生。
溫尚風指著陸安道,“李無為,你被煦陽院開除讀不上書,可都怪這小子多管閑事。這苦咱哪能白受著?我們勢要給他一些苦頭吃吃。”
陸安隻看了他們一眼,就淡淡移開目光,屈膝把書籃拾起,拍掉籃底沾上的塵埃,掮回肩上繼續往城外去,渾然沒把這群人的挑釁當回事。
直到溫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