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低下腦袋,探到她跟前,“那你像以前那樣摸一下我的頭,然後我再進考場。”
胡武淨:“……”
溫含卉用指腹揉了揉他腦袋上的發旋,“崽崽已經越長越高大了。我想好送你什麼賀禮了,你出來我就給你重新做一套夏日麻衫吧。”
“好。”陸安掮著書籃走進貢院。
接受檢查過後,陸安領到自己的號牌落坐,等待考官布置考題。
殿上考官提筆沾墨,隻落下一字。
張貼在石屏上時,眾考生一片嘩然。
陸安抬眼,就瞧見烈日灼灼下筆鋒淩厲的字——農。
第38章 考上了嗎 書生是離農田最遠的一群人。……
那考官一襲四品緋色朝服, 前襟鴛鴦刺繡熠熠,威儀挺身,雙手執於身後, 在考場張張案幾間穿行踱步,視線淡淡地掃過每一個前來參加鄉試的考生,“我是翼卓,時任司農卿。”
考生們的目光悉數落在翼卓身上。
翼卓徐徐道, “今天下書生皆以入朝為官, 晉升士族為榮。學子們每日端坐在家裏讀聖賢書, 要父母和下人伺候, 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心想在名利場上爭得功名。誠然, 向上看是好事。但我們也要學會向下看。農是一國之本,以農為本,方能興國。每個科考者、為官者都要看得見夏日灼灼下彎腰插秧的農民才行。
因此, 本場鄉試考題僅一個字, 也是這個國家最重要的一個字:農。
請諸位落筆,談談你們對‘農’字的看法。”
正如翼卓所言, 書生是離農田最遠的一群人。
貢院的考場裏,原本信心滿滿而來的白衣書生在翼卓公布完考題後, 都是愁容滿麵,無從落筆。
縱使大家都對鄉試題廣有所準備,他們也從未想到當今陛下隨手一指, 便指派了司農卿來做京城鄉試的考官。
過去幾月,歐陽靖羽給陸安列了一張幾乎是包羅萬象的書單。裏麵涉及農學方麵的知識也隻是零星瑣碎的介紹,並非深入詳實的講解。
陸安驀地想起進考場前胡武淨對他所說的話,他說好人會有好報。
陸安淡淡失笑, 若是好人會有好報,他希望胡家村裏熱心幫助過他和溫含卉的農婦也有好報。
農民多不識字,不科考,不為官,無法發出自己的聲音,所以更是需要有一支筆,替他們訴說自己的所求。
陸安鋪紙研墨,落筆卻並非行文,而是畫列出了他在幫胡武淨耕種時所用的木製器具,依次寫下了這些器具的用途與優劣,並直言寫道:雖然朝廷推崇鐵具多年,但以我在鄉下所見,百姓仍然在用笨重易壞的木具,而鐵礦的開采權和定價權都掌握在朝廷手中,市麵流通的鐵少,價貴,百姓無法負擔,自然是還在用老舊的木具。
一頁答滿,另起一紙,陸安基於自己使用農具的感受,提出了一些對農具的改善之處,仍是附上自己親自畫的圖紙。
最後提到了灌溉。
農田灌溉費時費力,他在挖渠引湖水進胡武淨那一畝田地裏時就深有體會。然而他已經足夠幸運,不是所有農田附近都有湖水可引,對於無法引水的農田,隻能通過人力挑水的方式運水過去。
因為陸安希望能通過一種水車源源不斷地運水進田。
得益於陸安有過一段在紡織坊裏要紡車和開源掙錢、自己打造工具的時光,他能夠從工匠設計的視角將設想的水車變成圖紙畫出來。
與此同時,一道陰影壓在了陸安的卷紙上,“我能看一下你的答卷嗎?”╩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