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變心嗎?我不會變心的。不管你會否喜歡我,我都會如愛我的生命一般愛你,而我這條命是你撿回來的,無論你要不要,這條命都已經是你的了。溫含卉,我到死都會繼續愛你。”
溫含卉也很篤定,“不會的,崽崽,世界上沒有那樣的男人。男人都是薄情逐利的,你隻是涉世未深,等你真正從學堂裏走出來,走到這個紛擾的人世,你會適應世間的規則的。沒有人是出淤泥而不染的。”
陸安抿唇,垂眸看她,“你這番話是何意?”
石桌下,溫含卉搭在衣擺處的手收緊,薄薄皮肉下的骨節繃起,她說,“你在會試中榜題名,又不欲參加殿試,想必你的官職這幾日就能下來了。有了官職,你拿的俸祿養活自己綽綽有餘,然後你就搬出去住吧,陸安。我們之間,屬實沒有做家人的緣分了。若是你不願意搬走,我搬回胡家村亦可,畢竟這個新家,你打點的多一些......”
陸安下頜繃緊一瞬,“所以你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趕我走嗎?”
溫含卉鼻尖酸澀,言不由衷極了,“是。”
陸安宛如一尊沒有生機的石樽,在沉默片刻後,他幾乎是啞著聲問道,“我有這麼差勁嗎?就讓你如此避之不及。”
溫含卉一愣,想說沒有,想告訴他他一點都不差勁,是她心目中最美好的人,可正是因為他的美好,她才不願看他圍在她的身旁庸庸碌碌,他本不是池中物,應該到更寬廣的天地中馳騁。
溫含卉張了張嘴,最後抿回雙♪唇,似是默認了陸安的話,“你什麼時候搬離這裏?還是需要我搬走?”
陸安低頭搓了把臉,“你知道我不可能讓你搬走的。”
陸安起身回寢間時,溫含卉目光忍不住追隨他一襲白裳的背影,捂嘴悶聲哭了出來。
他三日後搬離這座宅院。
在離開時,陸安變得像一個提線的皮影人,一切都身不由己。
陸安站在柴扉門外,等了一會兒,溫含卉並沒有來送他。
陸安自嘲一笑,踱步登上了一輛通體檀木的馬車,車軲轆轉動,徹底將他的帶離了這間有溫含卉居住的宅院。
溫含卉躲在寢間裏,低頭縫繡,麵色如常,到了午時,她自徑去炊房燒菜,一葷一素,午後給花苗澆了水,傍晚時閑下來就提著木籃子去城裏逛了一圈,給自己挑了一些便宜實惠的小玩意兒。
直到夜幕落下,溫含卉如往常般歇下,心情平靜。
唯獨是半夜口渴醒來,溫含卉提燈去炊房倒茶水時,看見後院月光下有影子晃動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崽崽,你怎麼還不睡呀?”
然後,溫含卉意識過來,那隻是一棵木棉苗倒影在院牆上的影子。
因為她惋惜留在胡家村的那幾棵木棉樹,所以陸安在新家的後院也特地栽種了木棉苗。
隻是栽種木棉苗的少年已經不在這個家裏了。
她把他趕走了。
一股久違的孤獨席卷而來,溫含卉心中巨慟,低低地悲泣,再到後來,她再也無法壓抑,跌坐在土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第62章 他離開了 你呢?你過得好嗎?
溫含卉生了一場大病, 獨自拖著發高熱的身體去城裏開藥,自己煎藥,自己燒火煮粥, 然後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般,渾渾噩噩的在床榻上躺了數日。
偶爾餓極醒來,也隻是勉強披了件衣裳下床,去炊房裏湊合著弄點清粥填腹, 而後又踱步回到寢間, 拉好門簾, 企圖遮蔽所以想鑽進房裏的光點。
屋室裏陰沉昏暗, 隻有窗柩麻紙滲進的些許餘光,經過那麵豎在圓桌上的銅鏡時, 溫含卉捕捉到了一張幾乎陌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