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牽著小安出門時, 接到了夾在柴扉門間的來信,信封一隅幹燥溫熱, 仿佛還留有男人指尖的餘溫。

溫含卉心一動,翻身上馬,加快駛上黃土大道。

道上人煙稀疏, 兩邊村莊炊煙眇眇,大多數早起的人家都還在家中用早飯,溫含卉很快便瞧見霧中那道頭戴蓑帽、身著束衣的挺拔身影。

陸安隻有與溫含卉約會時才會特意打扮,平日裏他一貫是衣行從簡的男人。

聽到身後有躁動的馬鳴, 陸安似是有所察覺,駐停腳步。

溫含卉立馬將小安籲停,翻身下馬,朝陸安奔去。

隻是幾步之隔,溫含卉理所當然因為太過著急撲進了陸安懷裏。

陸安結實的臂膀接住來人,他好笑道,“那麼著急作甚?我就在這裏,又不會跑,看見你了肯定是會等你過來的。”

溫含卉不說話,埋頭在他前襟蹭了蹭,雙手環抱至男人後裳,喃喃道,“我就是好些天沒見到你了,所以想要抱住你,確認一下道上這個你是不是真的,不行嗎?”

“是嗎?”陸安垂眸看著那個梳著驚鵠髻、別著桃花簪子的腦袋,忽然用力攬過她的腰肢,掌心掐了她一道,低聲問她,“你想我了這幾日也沒給我回信,是不是真的想我?”

溫含卉渾身都一酥,眼臉四探,唯恐有人經過,無意目睹這傷風敗俗的一幕,她趕忙拍了拍陸安的手臂,直起身子,後退幾寸,倒回大道中間把剛剛被她拋棄的小安再度牽回身邊,“因為這幾日比較忙呀。李阿香出了點事,來投靠我,目前住在我家裏,我要抽時間照顧她。然後就是我核算了這幾年經營手作坊的賬簿,整理出盈餘,規劃出大頭,準備在城裏開辦三家分店,要處理和籌備的事太多了。你給我寫的信我都有好好存放在木櫃的匣盒裏,想等著閑暇時抽空認真閱讀。如今見到你了,所幸就抵了回信吧。”

蓑帽遮擋住陸安若有所思的神情,隻聽聞他問道,“家裏有三間屋子,你的寢間,我的寢間,還有一個刺繡間,阿香姐住哪間屋子?”

溫含卉唔了一聲,同他說道,“原本我準備給胡老頭子住你的寢間,他死活不同意,我就把刺繡間挪出來給他住了。阿香是姑娘家,住你的寢間也不合適,所以她就是住我的寢間,夜裏和我同榻而睡。”

哦,同榻而睡。

陸安瞥了她一眼,恰好撞上溫含卉望他的目光。

溫含卉偏了偏腦袋,問他怎麼了。

陸安雙手執於身後,語氣幽怨,“吃醋了。”

溫含卉笑容狡黠,忽然就揪了一下陸安臉皮,“阿香是姑娘家,你有什麼好吃醋的?”

陸安以指輕觸溫含卉泛著淡淡陰影的眼臉,“你們不止是同榻而枕,而且徹夜暢聊了吧?阿香姐能留宿家中,能和你睡一張床榻,還能與你通宵傾談,這樣你還問我為什麼會吃醋嗎?請問可憐的崽崽能被允許做上述三件事中的哪一件事嗎?”

她的確是不會允許陸安做上述三件事中的任意一件事,溫含卉撓了撓腦袋,安慰他說,“但是幸福的崽崽能和我一起走到城門再分別呀。”

陸安看著不遠處有士兵把守的城門,抿了抿嘴,“溫含卉,五月五日快到了。”

五月五日是陸安的生辰,他以往都是不過生辰的,因此溫含卉不知他忽然提起有何用意。

溫含卉眨了下眼睛,莫非他是在討要禮物?“你想要什麼?以前我沒錢送你禮物,我如今有錢了,你隨便說吧,隻要不是什麼稀世珍寶,我應當都可以買來給你。”

陸安腳下緞靴駐定,垂眸看她,“我想要名分。”

能和她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