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容這家夥疑似和夜行人有關係,想打聽點兒消息,還不是輕而易舉,哪裏用得著她一外鄉人?
而且,方容若是都查不到的消息,自己一幽居深閨的女子,難道就有辦法不成?
許薇姝盯著他看。
方容失笑:“別緊張,隻是小事而已,明州施家雖不是施家本家,但和本家也時常走動,是很近的親戚,施老爺施懷土,真算的話,還是你娘親的遠房堂哥……你既然都來了明州,難道就不該去走動走動?”
許薇姝皺眉。
“你走動的時候,順便探聽探聽,施家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變故,比如說欠債什麼的。”
欠債?
許薇姝滿頭霧水,不過,確實事兒不大,但她懷疑方容要坑施家。
方容一眼就看出小姑娘想什麼,歎息道:“姝娘,我隻是要保護……國公府,無論如何也要保護。”
胡說,上輩子也沒見你對國公府被抄家,做出多大的反應,這會兒到說這種話。
偏偏許薇姝覺得,他說的很認真,隻是他想保護的那個國公府,是屬於許靜嵐的國公府,不是現在這個。
看這人眼角眉梢間淡淡的表情,就好像他要打探的事兒,如果不打探清楚,會變成一簇小火苗,燒毀他很重要的東西。
許薇姝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不過,隻答應去走走親戚,至於別的,還得看運氣如何。
隻是最近一段時間,施家正亂,她那位表姐施榮,還在道觀清修,她此時登門,恐怕不會很受歡迎。
這日,天色不錯,許薇姝讓方容給準備了一份厚禮,反正厚到就是拿去送給正經的外祖家也不失禮的那種,便坐著車馬,直奔施家而去。
到了施家,遞上帖子,很快,大門正開,施家的當家夫人就帶著身邊兩個女兒一起出迎。
許薇姝的身份擺在那兒,不說她是朝廷冊封的五品女官,隻她是施燕的女兒,還送了那麼一份厚禮,也值得這一家子好生接待。
當家夫人是個很溫婉的女子,四十來歲,瞧著保養得還行,和三十餘一樣。
到是兩個女孩子被養的不似江南女兒那麼明秀,有些木訥,不過想想也是,這兩個都是庶出,記在夫人名下而已,不給養壞了,養得規規矩矩便不錯,哪裏會像嫡出的女兒一樣,從小就請了先生教導四書五經。
許薇姝記得,教施家的嫡女讀書的,還是施懷土出外遊學時結交的朋友,後來他當知縣,那位故友就做了他的幕僚,再後來,他辭官不做,人家也跟著回了家,說是幕僚,這麼多年下來,關係親近的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沒想到,兩個沒被精心培養的庶女好好的,認認真真教導出來的嫡女,卻一下子得了瞧不出根由的毛病。
待進了正堂,分賓主坐下,夫人便忍不住掉了眼淚:“姝娘生得像燕妹妹,可憐她年紀輕輕,怎麼就,怎麼就……哎,老天爺不開眼!”
旁邊的嬤嬤就趕緊拿了帕子給夫人擦眼睛:“夫人別這樣,小娘子好不容易來一趟,能見上麵,這可是喜事。”
許薇姝也連忙跟著勸了兩句:“娘親若在,也不忍心看舅母傷心。”
等到對方收了淚,許薇姝才又把專門送給兄弟姐妹的見麵禮奉上。
沒在場的,還有一直不見人影的表哥,也送了一塊兒硯台,讓人轉交,連‘病’了的那位表姐,也送了字帖。
說了一會子話,陌生感一點點消除,很快雙方就像是真正的親戚一樣,連私密些的話,說出口也不尷尬。
“阿榮到底怎麼回事兒,我們也不清楚,哎,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阿土他隻知道鼓搗他那些寶貝古董,偏偏他根本就不懂行,不知讓人騙了多少錢去!”
夫人一察覺到說得有點兒多,又吞回去,隻歎息著搖頭。
許薇姝平時很少用她這類能力,因為總覺得有一點兒催眠的意味,讓人覺得不舒服。
其實說起來,不過是水的包容力和親和特質罷了。
聊了會兒天,許薇姝發現施家的家境,也許沒有表麵上那麼好,喝的茶水是陳茶,桌子上擺的擺件,也多是粗製濫造,古董多為贗品,兩個女兒的衣服鞋帽,都不算精致,連夫人頭上戴的釵環,也不很新。
過了沒多久,施懷土也回來了。
夫人連忙介紹,一聽說來人是許薇姝,前任英國公許靜嵐和施燕的女兒,他頓時就臉色大變,身體抖了一下,嘴唇微顫,臉色瞬間白了,額頭上的冷汗也嘩啦啦地流下來,雖然似乎很努力保持平靜,可連那夫人都看出不對,以為他身體不舒服,連聲叫著丫鬟速去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