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賢驚魂未定地望著坐在地板上愣神的陳溺,過多的信息量在甦醒前的一刻一齊湧進大腦中,讓他完全無法消化,連基本的思考能力也沒了。
他彷彿剛跑完三千米的比賽一樣,虛汗直流,還氣喘籲籲的。
楊賢不敢置信地出聲道:“你……那些都是,真的?”
陳溺緩過神,站起身來,拍掉衣褲上的灰塵:“不如你來告訴我?為了防止精神崩潰,我隻讀取了上一個輪迴的記憶。”
忽然,宿舍大樓內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那聲叫喊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而後不斷有尖叫聲響起,在樓宇之間傳遞,彷彿是瀕臨崩潰的悲鳴。
陳溺聽了一會兒,如同在品味音樂一樣,點著頭道:“就像這樣,他們怕是得瘋上一陣子,活得越久的人,承受得也就越多。”
楊賢連滾帶爬地離開床鋪,他拽住陳溺的衣袖,神經兮兮地噓聲道:“那……那現在……現在結束了嗎?”
就在這時,一串清脆徐緩的腳步聲沿著房門縫隙鑽入了破舊的宿舍間內。
陳溺隨即轉過身,拍開楊賢的手,愉悅地勾起嘴角,“對我來說,受難到此為止。”
腳步聲停留在門外,緊接著,一位白袍加身,從頭白到腳的男人穿透了房門,出現在室內。
他一言不發地走到陳溺身邊,牽起他的手,等把人牢牢抓到手中之後,才又心情去打量所處之處。
黑滋爾扭頭四處看了看,非常不滿意地說:“你曾經在這裏居住過?和這些人共享一間臥室?”他抬起另一隻手,在陳溺耳邊打了個響指,“他們太吵了。”
響徹天際的尖叫聲被與陳溺隔絕開來,耳朵登時就清淨了。
陳溺不置可否地挑起眉梢:“這世界一時半會兒安靜不下來的,不如我們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壁上一陣子。”
黑滋爾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陳溺:“去你家。”
黑滋爾:“可我還沒有找到新住處。”
自從黑滋爾莫名其妙地出現起,楊賢與另外三人就徹底石化,直到黑滋爾帶著陳溺離開後又過了一陣子,才逐個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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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朝明吞吐道:“陳溺和……妖怪走了?”
張翔抬起頭抽了自己一耳光:“醒醒,醒醒,醒醒……”
楊賢遲緩地抬起頭,目光在陸朝明與張翔之間兜轉:“妖怪?那不是什麼妖怪?你們……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麼死的?”
陸朝明:“就做了個噩夢,一覺醒來,和你們一起看了個新聞聯播,然後你和陳溺走了,學校裡出現了好多怪物,我逃到校門口被一個東西給吃了,然後就是周而復始。”
張翔惶恐不安地摸著自己的脖子:“我一直被一個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反反複複分屍。”
橙雨公寓,3F308室。
擺放著魚缸的桌案下倒著一名身穿米黃色睡裙的年輕女性,她手裡還拿著一盒沒有拆封的魚食。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驟然睜開雙眼,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氧氣。
她坐起身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機,翻開聯絡簿,在發現手機裡並沒有保存她想要聯繫的那個人的號碼後,她又發了好長一陣子呆,努力回想後,嘗試著摁下撥號盤上對應的數字。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試。”
程幾何靠坐在桌腿前,緩緩放下手機,自言自語地呢喃道:“……是夢?不是,不是的,要去找他們。”
正當她思緒紊亂時,家裡多出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莊園主人隨疫醫暫時脫離了本世界。”
她立即看向聲音的來源處,隻見一名衣著不凡,打扮講究的男人與一眾女僕不知何時出現在屋子裡,其中一名女僕懷裡還抱著一個煞是可愛的女童。
程幾何:“托——?晴晴怎麼和你們在一起?她媽媽現在不是還沒死嗎?”
託拜厄斯說:“疫醫解除了禁製,我們離開莊園出來看看,順便將白小姐從一個人類女性那裡接了過來。”
程幾何嘴角抽了兩下:“是搶……還是接?”
託拜厄斯說:“那不重要。”
程幾何:“……”忽然明白為什麼管家和女僕會被關在莊園裡了,“我們的世界裡有個規矩,搶小孩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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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大學往公寓去的路上,陳溺偶爾會看到有人從建築物裡發瘋似地跑出來,捂著腦袋當街大吼大叫,由於那些擾人的雜音被黑滋爾的魔法屏蔽,陳溺隻能看到那些人捂著頭作嘶吼狀。
黑滋爾緊抓著他的手,帶著些許滿足道:“現在全世界,你隻能聽到我一個人的聲音。”
正是因為這樣,陳溺甚至沒有發覺過口袋中的手機一直在響著鈴聲,黑滋爾也沒有要提醒他的意思。
在陳溺打開公寓房門之前,黑滋爾忽然將他向後拽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