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遙跟他換座,又揪他衣服看了幾秒,「你早上是這件外套嗎?」自己並非不察覺這話背後的那層意涵,但覺得沒所謂。
「我的。」徐靜承笑,在他倆之間來回看。
「啊?」
湛超下午出車到白水壩,在路口等紅燈,突然被梆梆鑿擊車窗。搖開是張青紫斑駁的臉,連聲喊「救命救命我要死了」,打算拒載時這人已呲溜鑽進了後座,湛超瞥後視鏡看到一雙滿是沒有針對性仇恨的眼,心莫名攫緊。問怎麼回事、去哪兒,那人才開始短促快喘,仰倒說自己挨了一刀,被搶了,去醫院,求求你。湛超連闖紅燈疾馳去二院,到時人已輕度休克,他打橫夾他進急診大廳,濕紅一身滑了一跤。後來就像播電視劇,拉去二樓辦住院,別人看了嘖嘖躲著走,卻碰上值班的徐靜承。
鐵盤換了兩次。於是發現,什麼杯子碰在一起全是夢碎的聲音太酸太超過,但的確,朋友啊,我們這個年紀再見麵,不聊階級、消費、危機、掙紮,真的隻能不尷尬也不自然地無話了,難道猜他安倍能不能連任首相啊?且無論曾經我們共同鑒證怎樣的離譜與曲折,都不值得再提起了。
徐靜承弱雞,不久眼底都帶上了醺醺的紅。他折起袖口以防熏黃,龜毛到吐煙必偏頭,搞得他多文明多紳士。他說:「我也不是不想要,我就是——」
岑遙手背擦嘴角的沫,鐵口直斷:「少來,你就是不想要。不是嗎?」
徐靜承突然笑了,「行吧。」
」雖然我能理解的感受。 」湛超停頓,跟他碰杯,「但還是覺得你這種人虛偽。」
「哈哈我承認,我一樣覺得你是莽夫哈哈哈。」
「你可以和你老婆商量啊,直說唄,說,沒必要一個就夠。」岑遙說,「孩子本來......就不是說想要就買不要就丟的,那麼複雜。」
「我說。」徐靜承良久說:「那不就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了嗎?」
「我/操。」湛超歎,「學委,你學法,一定是狗/逼資本家身邊的金牌法務,摘得一幹二淨。」邊說邊跟他碰杯。
「我們從來不吵架,朋友說我們是模範夫妻。愛情方麵我不懷疑。」
岑遙筷子戳土豆,戳個稀巴爛,「好演員。」
「其實,哎,有點暈,我酒量真不行。」徐靜承微微瞇視碗筷,沒有奔波依然覺得勞累,「你們可能不知道,你們從五中走了以後很長時間都是笑柄,校長,老師,媽的開大會你們當了半年反麵典型,孫迎春都抬不起頭,她手底出來的學生。閆學明記得吧?他倒是對你們表示過憐憫,還是欣賞?我記不清了。感覺那種氛圍.....我很難不去,不去反感你,湛超,還有魯劍飛,那人,你們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媽的,簡直就是潛在的犯罪份子啊。我之前就會,很,批判性看世界、看你們,啊這傻/逼,啊你白癡吧,啊對人生沒有規劃的爛泥們,我的優越感到大概......大概研究生的時候沒有了,就是感覺生活失控了。所以噢,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我挺怕碰到老同學的,真的,非常怕,我想要是碰見個當年不如我的傻/逼過得比我得意,那我得多抑鬱啊?我這麼利己的人。命運真的沒有什麼因果,反而......對我這種比較體麵的人,有多餘的期待吧。」徐靜承抿嘴,「我先道歉啊,對不起,你跟湛超現在因為過得不如我體麵,我才敢這麼坐下來聊聊,我們喝一點。現在有的我丟不掉,但有時候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