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盡去，隻剩天邊灰蒙蒙留有一層光暈，初臨的黑夜，星星悄悄睜開了眼睛，月亮帶著淺笑爬上了枝頭，這情景讓人熟悉的心頭發熱，可惜那都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
中午給康禩的短信很快得到了他的答複，兩人約好晚上在康家別墅見麵。
與康禩戀愛那麼久，因為種種原因，我從沒有單獨去別墅找過他，沒想到，這第一次，竟也成為最後一次。
站在大門前，按門鈴的手有一秒的遲疑，往事一幕幕，是最初的溫暖——那時候，我還和哥哥站在門口打賭、和戴礻我賭氣、和康禎康禟鬥嘴、和康禩第一次共進晚餐——
“你猜，一會兒誰來開門？”
“戴礻我。”
“哈哈，輸了的，回去給對方義務打掃家務三次！我猜是家仆，或者保姆阿姨。”
……
“張晨，你到底怎麼惹毛張曉了?你看她進門之後那個表情。”
“不是我惹了，是你。”
……
“剛才看得那麼起勁，怎麼現在不看了？”
“世間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人之美和景之美都是世間造化，我發現了當然要多看幾眼啦。”
“你這樣都能講的通！”
……
“張曉，這樣多好，出了公司，我們就不是上下級，你就應該像剛才那麼自然，你能與戴礻我處的那麼好，為什麼會怕我呢？”
…………
開門聲打斷了回憶，李嫂客氣的將我請進客廳，奉上一杯茉莉茶便去書房通知康禩。
客廳留我一人，我坐在沙發上，輕抿花茶，是熟悉的味道，可惜品嚐的心情不同，茶也就沒有了生氣，淡淡清香成了一種無所謂的點綴，就像家裏康禩送的茉莉花，少了照顧，一部分已經枯萎凋謝，另一部分雖然被我細心製成了幹花，仔細做了保存，但終究不如從前，不過是死去的生命而已。
“張曉。”康禩含著興奮和喜悅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我放下茶杯，起身轉過去，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兩人四目相對，千言萬語化在這短暫的沉默裏。
康禩說：“久等了吧。”
我搖搖頭：“沒有，才一會兒。你的事情忙完了嗎？”
“恩。下午HK的人事調動申請送過來了，要做核對和審查。抱歉沒去公司接你過來。”康禩的話語裏陪著小心，好像一不留神我就會溜走。
我心裏一疼，右手在身側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沒關係的。我了解，最近事情太多，是很忙的。你……你過的還好嗎？”
康禩的目光頓了一下，頭略微一低，嘴角向上揚起一個似有若無的弧度。
那個笑容和他眼底疲憊形成的鮮明對比撞擊著我的視線，讓我感到眼眶酸澀。
他過的怎麼會好呢？被康燁在例會上大罵狼子野心，遭到疏遠，壓力驟增之下，不得不以更加努力的工作來重新獲取康燁的信任，而在公司的員工麵前，他還要時刻保持親切的上司形象，依舊待人和顏悅色，不顯倦怠。
“沒有你，所以過得不好。”康禩說的很認真，我別過頭，不讓他注意我情緒的波動，他補充道：“你呢？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抬手摸摸臉頰，我說：“還好吧。”
“張曉……”康禩喚著我的名字上前一步
我連忙製止他再次向前，急急地提問：“怎麼不見康禟？”
他果真止住了步子，盯著我的眼神一黯，緩緩說：“外出了。”
“那戴礻我呢，怎麼沒來？”問這句的時候，我懷著其他心思。
康禩聽出我背後的意思，安慰道：“再給他一點時間吧，戴礻我是孩子脾氣，不會真的再也不理你。”邊說邊不顧我的反應，又上前幾步，伸手來拉我，卻被我輕巧地躲開了。
我看見他眼裏迅速劃過的傷痛，裝作不在乎，逼迫自己在他有更多表示之前，速戰速決，左手伸入上衣口袋，握緊著裝有鳳血墜的錦囊，說：“康禩，其實我今天來……”
他不容我避閃地逼近，與我麵對麵。
“是想說……”
他的眸光瞬息萬變。
“我想你……”
話沒說完，一雙結實的手臂伸來，原本要說的“我想你應該拿回屬於你的東西”卡在喉嚨裏。
康禩以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圈住我，拉我入懷，仿佛要我融入他的生命般，喃喃地說：“我也想你。”
四個字，剝奪了我全部的反抗。口袋裏的手，也僵住了。
“曉曉，謝謝你回來。謝謝你沒有就這樣逃開。”他的語氣透著一絲無力。
我胸口一滯，竟不知要如何說下去，仿佛下一秒說出的離開，是對他最殘忍的一種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