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讖接過後,打開瓶塞聞了聞。
“我有些思路,還需回去再細想一想。”
他語氣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正欲問她,先前跑去拿飯的張百裏一行已經端著盤子往這邊走來了,他便將話暫時放下。
不久後,眾人在滿桌子的飯菜前落座,一齊等著神神秘秘去端最後一道菜的二狗叔。
陸秧秧捏著筷子,望著門口,翹首以待,終於看到了遲來的二狗叔,他的手中端著一盆長壽麵。
晏鷺詞看到長壽麵,本來平靜垂著的眼睛裏泛起了波瀾。他目送著長壽麵上桌,眼睛慢慢睜圓,上下的睫毛都像花一樣地綻開了。
這時,段崢明主動起身,先盛了一大碗,笑嗬嗬地放到了宋讖的麵前。
他笑道:“你這孩子自己也不說,若不是秧秧提出來,要我們幫忙給你慶賀,我還不知道今日便是你的生辰呢。”
說完,他立馬給陸秧秧使了個眼色。
陸秧秧頓時就領悟了。
今天這一出,八成是段叔不知從哪兒知道了今日是宋讖的生辰,便把這事告訴了眾人、做了布置。
這會兒說是她的安排,就是想讓宋讖記她一個好。
段叔是好心,陸秧秧自然也不好當麵反駁什麼。
她衝著宋讖笑了笑,示意他隨便吃、多吃點,隨後又招呼大家都來盛麵條。
見身邊的晏鷺詞始終未動,陸秧秧用自己的碗,盛了滿滿一海碗的麵,又貪心地在澆頭裏舀了料最多的一勺,厚實地堆在了麵條上,然後將碗推給了晏鷺詞。
她擔心晏鷺詞不適應這個場合,便悄悄地跟他說:“你還想吃什麼,你跟我說,我夾給你?”
晏鷺詞盯著眼前海碗裏勁道的手擀麵條,眼睛再也沒有抬起來過。
在陸秧秧的關注中,他遲緩地拿起筷子,夾住碗裏的一粒蝦米,但夾了許久,他始終沒能將筷子舉起來。
最終,筷子尖的那粒蝦米還是被鬆開,掉落了。
“秧秧還準備了煙火。”
段崢明還興致勃勃地在給陸秧秧表功,“一會兒把飯吃完,咱們一起去把它放了。”
“給宋先生賀生的煙火嗎?”
晏鷺詞突然笑了。
他對著陸秧秧可愛地歪了下腦袋:“聽起來很有趣,可惜我今日不能參與了。我好困,想回去了。”
陸秧秧直覺晏鷺詞的情緒很不對勁。
但她的理智卻告訴她,若是此時晏鷺詞回去休憩,那她一會兒就能有機會跟宋讖好好地談談解除婚事的事了。
最終,她的理智占了上風。
她太迫切地想要先把婚事處理好了。
“那你先回去休息。”
陸秧秧陪著他到了宴堂門外,幫他叫來了大王,送他離開:“困了的話就早點睡,不用專門等我,我可能會晚點回。”
……
待焰火在山穀亮起時,晏鷺詞已經坐在臥房的雕窗上了。
他靠著窗框,屈腿支膝,看著半空中散落的金紅焰火,眼睛裏腥紅的光忽明忽暗。
垂在膝上的手腕間,那顆極小的銀鈴也現了出來。
片刻後,他垂下上身,將臉緊貼在手腕處的銀鈴上,隨後緩緩地合上了眼。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他的眼睛已經徹底被刺眼的血紅占領。
……
煙火放盡,陸秧秧提出送宋讖回去。
兩人在路上慢慢走著,陸秧秧隨手下了渾音咒,將兩人的聲音模糊掉,讓旁人無法聽清。
等她將這咒術的意義告知後,不等她再說什麼,宋讖先開口問道:“不知山穀中是否有一種藥草,它狀若兩節相接的蓮藕,每一節上均會裂出一個人嘴般的小口,一旦成熟,那小口便會發出怪嬰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