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絲浮起,越過北峰,遙遙指向著山穀外的村子。
“他在村子裏?”
段崢明驚疑。
“他是什麼時候過去的?”
“如果他根本就沒出來過呢?”
陸秧秧喃喃自責,“我該去看看的,我每次去村子,都會去看一次,隻有這回……”
陸秧秧陡然轉身向外跑。
“大王!”
雄虎應聲躍來!
陸秧秧一個翻身騎上虎背:“過北峰,去村子!”
段崢明不明所以,但還是跟緊了陸秧秧。
直到他一路隨著陸秧秧跟到懸崖邊,他才明白了她方才自責的那段話的意思。
早前便說了,村子鄰著個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是陸秧秧設下了一道結界、擋住了懸崖,這才敢讓山穀裏的人搬過去住。
但那懸崖底下白骨累累、陰氣不散,總有腥氣戾風旋上,將靠近懸崖的人吸一般地衝刮下去。縱使陸秧秧的結界再強大,也抵不住戾風日積月累的磨損。
因此除了警告村子裏的人絕對不能靠近懸崖外,每隔一段時間,陸秧秧也會過去鞏固結界,防止發生意外。
而現在,兩人麵前的結界正破開著一個半米大的洞,足以讓一個靠得極近的成年人瞬間別卷進戾風,直墜深淵。
陸秧秧看清結界破洞的刹那,整顆心髒都坍塌了。
她今天本來是打算過來檢查結界的。
但因為晏鷺詞送來了那張“宋讖的字條”、因為她想要早點跟晏鷺詞說清楚她跟宋讖沒了婚約的迫切,她把鞏固結界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畢竟,那裏從來沒有出過意外。而且,就算結界被磨出了小小的口子,隻要人不靠到懸崖的邊上,也不會掉落下去。
她就這麼腦子裏想著“畢竟”,心裏念叨著“而且”,哪怕她騎上大王離開時記起了今天還沒有鞏固結界,她最後也沒有過來多看一眼。
如果宋讖出了事,阿盈要怎麼辦……
陸秧秧看著直指崖下的那道尋靈符紅線,一個激靈,遍體生寒。
她根本無法思考,近乎是一個躍身撲到了懸崖的最邊緣,扒著岩石,將半個身體都探進了戾風,向下大聲地嘶喊著宋讖的名字。
怎麼辦……
怎麼辦……
那個後果,她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如果阿盈因此……
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可不管她喊得多麼撕心,她的每一個聲音都在發出的瞬間就被穀底刮上來的狂嘯颶風絞得稀碎。
段崢明不清楚這裏麵還有阿盈的事。
他驚異於陸秧秧此時幾近崩潰的情緒,生怕她做出什麼過激的事、跟著掉下去,連忙死死抓緊陸秧秧的肩膀,在呼嘯的戾風中大吼著:“他的命牌還沒碎!就算真的墜了崖,這會兒也還活著!有救!”
陸秧秧已經下探到無法再繼續往下了。
可她仍舊什麼東西也看不見、什麼回聲也聽不到。
她順著段崢明要捏斷人肩骨的拖拽力量收回身體,坐在了崖邊。
但段崢明握著她肩膀的手卻一點力都不敢懈。
他還在重複著:“有救的,有救的,別衝動,別冒險……”
陸秧秧在他給予過來的力量中冷靜了下來。
她閉了閉被戾風刮得生疼的眼睛。
“這斷崖之前百年都是山穀用來懲處死犯和丟棄屍首的,從這裏掉下去的,還沒有一個能再爬上來。他還活著,隻可能是出於某種原因,懸在了峭壁、沒有落底……”
她睜開眼睛。
“我親自下崖!”
來不及回去,陸秧秧割破手指,用鮮血喚醒求救時才會用上的傳訊木鳥,驅使著它風馳電掣撞向山穀的封天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