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針刺入後,陸珣略有了好轉。

他抱緊懷中紅蓮捧爐,在殿上坐直,聲音虛弱卻字字清明。

“她叫秦桃,是晏河川的妻子,為尋找一味鎮海時會用得上的藥材而來到附近。我們從兒時起便待在一處,因此,即便這些年曆經風霜、分開了八年,但仍舊一眼就認出了彼此。

過了這麼多年,我的心境早與年少時不同,已能坦然地同她講述我的生活,她也將她那些年的點滴同我說了,我們還約定,等鎮海結束後,將河川也帶來,三人聚一聚……

可那時的我們都不知道,還有其他人,也來到了此處。”

他心緒有變,氣息亂了,牽動了又一陣咳嗽,被他死死壓下。

“在我回山穀時,程恩披著河川當年贈予他的鬥篷,掩藏住氣息,跟在了我的身後,發現了連喬專門為我出入山穀搭建的小橋。

幾日後,我又一次出穀來到了縣城,拿到了我幾日前為女兒生日求購的一隻小狗,可隨後,我就被程恩擒住。

他用我當年教他的辦法,催動了我體內的禍心鈴,鈴音一起,中術者便神智盡失,隻知殺戮,不分敵我。

我欲自戕卻未成,鈴音還是傳進了山穀。不久後,山穀大亂,俞望、宋賦、羅義三人趁機通過了我走的那座小橋、潛入了已無力防備的西南山穀,於藏書閣中,偷取了西南山穀的幾卷秘咒。”

童夼已沉浸於陸珣的講述,此時,他下意識出聲:“什麼秘咒?”

“禦獸、畫皮、扼頸、馭屍。”

他同下麵眾人言簡意賅地說明了這四卷秘咒的惡毒之處,隨後他看向方為止。

“我於冰中沉睡數年,不知玄門這些年是否發生過與這些相關的慘案。若有,那這些人禍,或為俞、程、宋、羅四人為這四卷秘咒所為。”

“不對!”

下麵有個一向親近羅義的腦滿腸肥幫主揚聲辯駁:“馭屍屠門分明是魔教所為,那日在玄天盟城池,我親眼所見!”

方為止當即抬步上前,直視那人問道:“你親眼所見的,究竟是真相,還是有心之人、想讓你見到的、片麵一隅?”

“旁人不說,老於我與羅莊主相識幾十年,他的為人,我清楚得很。”腦滿腸肥於幫主不假思索,“陸珣所說,均是一麵之詞,如今是守護鎮海符的緊迫關頭,你們卻將我們困在此處,能有什麼好心思!”

方為止略過腦滿肥腸於幫主,徑直向下望去,將目光落到了自見到陸珣複活就一直畏縮在籠子角落的霸氣山莊莊主羅義身上。

隨後,方為止起手掐訣,咒畫中那隻裝著羅義的困囚籠便騰空而起,落到了大殿之上,迎上了睽睽眾目。

他淡淡道:“既然於幫主不想聽信一麵之詞,便讓羅義莊主也開一次口。”

“當日讓我活著,就是為了今日?”

羅義覺得可笑。

難道他們以為,見到了突然複活的陸珣,他就會被嚇得失魂落魄,將一切訴之於眾?

“我沒做!陸珣所說,一派胡言!”

羅義向著下麵狐鳴梟噪。

“諸君,這陸珣即便當年在玄門正道中算個人物,可卻早就跟連喬妖女滾做一團,還生下了如今那個小妖女陸秧秧,他說的話,是正是邪,你們竟還要分辨?我被晏、陸二人迫害至此,痛失一臂!靈力全無!諸君被他們算計,關在籠中,不得脫身,這些難道不是真的?!”

“正是啊!”

腦滿腸肥於幫主擊掌共鳴。

“我們是被魔教的人用計擄至了這裏,怎麼還開始相信魔教惡人的話了?我們應當團結起來,想辦法衝出籠子、破開咒畫……”

他鏗鏘的號召還沒說完,自己忽然動了動鼻子:“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