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不得已,那裏不得已。如今他已經負了他柳南風,卻連剛剛歡喜為他懷胎十月的女子也要負……

“那你呢?你不要我了?南風,你,不能如此對朕,你!朕不準!”這樣荒誕的話,也能從他嘴裏吐出來,一國之君,究竟是欲壑難填還是虛與委蛇?罷了,罷了,是他柳南風看錯了他了……

“你是不是早就嫌我了?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看不上我?啊!你說啊,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去和你的柳王小夫人過那安逸的夫唱婦隨的日子?”他簡直不敢相信,現在衝上來麵紅耳赤的將他摁在這雲天柱上的人,是那個十年前的新台,我的新台呢?你把他弄到哪去了?你把我的新台還給我!

“顧新台!你看清楚,現在你麵前的是誰,你的一招一式都是我教出來的,還由不得你這樣狼心狗肺的放肆!”新台,死了,現在,隻剩一個披著黃袍的大龔聖上。

“怎麼,你柳南風還敢弑君不成?”即使被反將一軍的製住,即使在他麵前毫無還手之力,他也依舊張牙舞爪,從來如是。

第27章 夢醒,花魁侍郎

“弑君?陛下錯了,徒不教師之過,教了數十載的徒弟,還是可以管教一番的。連先皇都言你我先成試圖後成君臣,師徒之禮應先於君臣之禮,許臣一生不跪。而陛下卻屢次三番在朝堂之上羞辱於我!不是臣不忠,是陛下!不孝!”柳南風突然力竭了,為這樣的人,值得嗎?

“是,先皇在世時便視你如瑰寶,而言及我則時時都是一塊爛肉般的形容。甚至連這皇位,都是因你而施舍給我的!他老人家本就想將這皇位給了你,整個皇家,整個大龔,都不及你柳南風!”簡直荒謬,他姓柳,而這大龔姓顧,何來這皇位傳於他之說?

“啊……”

“師父?師父……師父你終於醒過來了”這可謂黃粱一夢,實則,隻有他柳南風自己知道,這樣的一分一秒都是他親身經曆過的,再無法更真實了的一生。

“師父,喝些水吧,我扶你。”顧新台臉上三天以來的笑意,因一碗茶水的落地而戛止。

“師父……”有些事情即將發生時,是會知道的,比如,師父又回到了兩天以前的那個師父,即使他還未言語,但就是知道。

“不必了,我無事,先回府了,明日再與你授課。”看,“不必”“回府”“授課”兩天前的師父便是這樣,不常言語,這幾個字卻時常掛在嘴邊。

“好,那……我送您?”他又恢複了原本於他高不可攀而相稱的膽怯。

“不必。”

好,不必。

人走後,顧新台又恢複了一個人的沉默。這兩日,那不是師父,那是他的……南風。他從未想過,師父可以在這羽瓊殿待到午時,不是為了授課,僅僅是下一盤棋。

還有一天近兩次宮來,就為了檢查早上授的劍法。而且,午後暑熱,他可以留他飲茶,為他寬衣……那指定不是師父,那是南風,他的南風。

柳南風出宮並為直接回府,他一直不敢去見一個人。因為上一世太熟悉,知己知音,這一次卻還未相識,難免不便言語。但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心中那團心火仿佛要將他燒死,他想找個救贖……

“勞煩小哥通報一聲,柳府南風唐突來拜。”其實,上一世的陳國公並算不得顧新台的伯樂,更說不上是開國頭等元勳。若說真正不遺餘力幫他的,乃是這位一門三進士的謝閣老。謝閣老以吏部尚書之高位告老還鄉,聖上不許,因而硬辭了尚書一職,留在翰林院編書。隻是光著三個進士之父便定下他依舊位高權重之態。更何況雖然剛得中狀元,但已是侍郎之職也是了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