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發電間,漏油的油桶、銹蝕的發電機機架、磨損的零件,一切看得見看不見的, 能恢復的都恢復。

甚至按照安裝規範,將胡亂拉接的電線給規整了。

她將重新排線的配電櫃開給崔梅看, 道:「要注意用電安全, 特別這麼多的油桶, 一旦漏電起火花導致爆炸,就不得了。」

至於病房,更是重中之重, 將那些拆回來的潔淨手術室的牆板、地板和設備等等全部恢復,之後組裝,竟成了個像模像樣的潔淨室。

最終呈現出來的結果,是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塵不染。

崔梅沒說什麼,但眼睛瞞不了人,她是很滿意的。

周鬱要攻略她,從很多方麵嘗試,都沒打開她的話匣子。

終於有一天,她道:「要在災變前就好了, 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

崔梅居然沒有阻止她, 反而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周鬱知道自己找到要害了,再接再厲道:「我媽媽說, 災變前的世界是天堂, 什麼都有,想要什麼隻要努力工作就能得到,不必拚命, 不必——」

她遺憾地看著病床上的少女。

弱小、潔白、脆弱,但明明昏迷卻嘴角含笑,彷彿在做一場美夢。

沒人捨得叫醒她,傷害她,惟願她一直幸福美滿。

這少女五官和白血類似,顯然是親人,從崔梅對她異常重視的態度也看得出來,這少女很重要。

周鬱便道:「若在以前,她的病一定能治好。」

說完,又將少女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床鋪恢復一新,盡量讓她感覺好受些。

崔梅不能理解周鬱,身為囚徒卻從容淡定,被強迫著使用能力但細微處卻異常周全。

可她又忍不住嫉妒,隻有在幸福安定的環境裡被人寵著長大,才會雙眼明亮,看不見陰影。

不像她和白血,見識過世界的殘酷,對未來沒有了期待——

崔梅忍不住問她:「你活著,想要什麼?」

這問題,有點大了。

周鬱回頭,看著她的眼睛回答:「我就想大家都能活得輕鬆點。」

不必劍拔弩張,隨時隨地拚命。

她建議道:「你們或許吃了很多苦,或許已經不能相信人了,但能得到工坊裡的人和這個小城裡的人的信任,說明你們是有底線和原則的人。曾昀光同樣是有原則的人,他發掘了我,並沒有大肆聲張,反而保護我,培養我,給我足夠的待遇和尊重。這個人你們可以再瞭解,說不定能合作呢?他是中州城重建指揮部的副指揮長,首先任務一定是恢復交通、水電、醫院、學校和其它的公共設施。你們與其單打獨鬥,不如——」

頓了一下道:「也許來得及救白血和這個姑娘的命。」

崔梅似乎被說動了,周鬱便絞盡腦汁給她講上輩子的好日子。

一日幾千公裏的飛機,一天垮越南北的高鐵,一個手機就能吃喝玩樂全通,還有各種炫目的玩意兒。

畢竟都是人,最不能抵抗的就是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周鬱還特蠱惑她道:「我這能力一開始很弱雞,既不能打又不能扛,但後來發現,根本就是老天爺厚愛我。想想,隻要有我在,什麼沒有?」

把她在碧水居裡怎麼恢復臥室,怎麼通水電,又怎麼把乳膠床墊修復的事陳述了一遍。

她重點在乳膠床墊:「懸浮感特別好,人躺上去,就跟飄在空氣裡一樣。」

如此一番降維打擊,崔梅被說得一愣一愣的,居然問她:「中州真有你說的那麼好?」

頓了一下又道:「如果掙了錢——」

周鬱還要再加把力的時候,地麵上的人來叫,說收貨的車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