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了,下過雨後的湖水格外清澈,天邊泛起魚肚白,天已經亮了,一艘窄窄的烏篷船在湖中輕輕搖晃。
一陣清脆的鳥叫聲響起,沈馥一下子驚醒過來,發現他們倆挨在一起,蜷在船艙裏睡著了。陸既明就睡在他旁邊,臉貼著他的肩膀,呼吸平穩。沈馥記掛著今日還有事情,輕輕將陸既明拍醒。
陸既明彎著腰出了船艙,在清新的湖風中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將船劃回岸邊。
楊翎和車都還在原處,他們倆坐在後座上,車上放了一個收音機,楊翎正在聽。陸既明頓了頓,朝楊翎說道:“扭大點兒聲。”
收音機裏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
“...... 以五千元一張票的價錢賄選,各界紛紛通電譴責蔡銑舞弊。嶺省督軍鄭肇通電全國,矛頭直指嚴一海,‘一糧而歲數征,一煙而稅百出,巧立名目,刮民脂民膏以助蔡賄亂選舉,竊國者也’......”
沈馥眉頭一挑,轉而看向陸既明。陸既明聽得認真,眼神犀利,手指在膝頭有規律地一下一下叩著。
這下沈馥知道了那些賄選的賬冊書信去哪裏了。
作者有話說:沒有存稿,現寫現發的第一天,安全!
第六十一章 小阿
汽車平穩地開著,將沈馥送回宜陽路沈家。
廣播裏還在不斷地播放著關於蔡銑賄選的消息,有鄭肇先身士卒,各界紛紛通電斥責,也不知是正義感使然,抑或是政治敏[gǎn]的驅使。還有甚者譴責蔡銑為虎作倀,借著嚴一海的勢,私下宴請議員,席間多有威脅之語。
在陸重山與嚴一海關係緩和的時候,蔡銑的總理是他們妥協的結果。如今陸重山一去,陸既明就將當時賄選的證據送到鄭肇手上,這是親手給敵人遞刀子,雖然重傷嚴一海,但也意味著從今開始,陸既明在中央政府裏沒人了,下一個上位的定然是鄭肇所支持的人。
傷敵一百自損八十,不留後路的做法。
但沈馥現在逐漸明白了,或許陸既明從來就沒想過要像他的祖父一樣,在晉中當個土皇帝,揮金如土,遙控中央。或許比起衣香鬢影、眾人簇擁的精美畫舫,他更喜歡望月湖中央一艘隻能載得下兩個人的小烏篷船。
天已經亮了,為防著惹人耳目,汽車繞到了沈家大門旁邊的小巷子裏。
下車前,陸既明說道:“下回或許......”
“好。” 沈馥答應道。
陸既明不知道自己問了什麼,沈馥也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麼。麵麵相覷,四目相對,又鬧個大紅臉。陸既明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沈馥自覺從昨晚到現在,自己丟的臉已經夠多了,連忙下車去。
沈馥很謹慎地看了看,四下無人,從院牆翻進去,做賊似的回了自己家。
時間還早,沈令儀還沒起床。沈馥連忙回到自己房間,換上睡衣,頭發梳亂,一副才睡醒的樣子,睡眼惺忪地下樓。沈令儀在樓下喝著咖啡看晨報,看了他一眼,也不戳穿。
今天是於維鴻答應讓他們姐弟去看小阿的日子,他們都很重視。看著到點了,換好衣服,各叫了一輛黃包車,一路到了城門邊,上了於維鴻的車。
汽車一路從城門開出去,沈馥原本就和沈令儀說好了,姐弟倆各有分工。沈令儀負責與於維鴻多說幾句,分散他的注意力,沈馥負責留意車外的路。隻要有機會,還是要把小阿救回來的。
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