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卡在某處，撐得腦子生疼。
“咳……你怎麼還沒走！？咳咳……快走！” 濃煙滾滾，展昭被嗆得邊咳邊喊。聽到他的話白玉堂這才像大夢初醒般跟著展昭往下跑——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站在展昭身後，並且一定要看著他毫發無損才覺得安心。
二樓似乎還有人在，展昭遠遠地看到一個女生從那一頭向自己這邊衝來。現在樓道暢通，展昭也沒多去關心，拉著白玉堂繼續往下衝。
還沒跑到最後一個台階，展昭突然聽到一聲驚叫。隨之而來的是“咚咚咚”的東西碰撞樓梯的聲音。一回頭展昭立即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女生一腳踩空，正從樓梯上滾下來。以她滾落的速度，如果撞上身後這堵牆，非死即傷。
時間緊迫，眼看著女生滾下來，展昭不假思索地飛身而上。
“唔！”強大的衝力撞到展昭身上，他隻覺得眼前一黑，胸口便傳來一陣巨痛。大概是肋骨斷了……展昭喘著氣，空氣每進到胸腔一次就感覺如刀子在割。
展昭很努力地睜著眼，卻完全無法聚焦。
而在此時，一個人忽然猛地撲到展昭和那名女生身上，被壓住而引起的疼痛讓展昭呼吸一窒。還沒搞清楚狀況，一股大力鈍擊過來，仿佛隔物重錘，盡管不是直接受力，但也讓展昭身體劇震，喉頭發疼。
隻聽到身上的人一聲悶哼，展昭立即聽出是白玉堂的聲音，他連忙睜開眼，白玉堂的臉就在眼前，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口中溢出一絲血跡。屋頂做吊頂的木材正砸在白玉堂身上，而白玉堂則死死把展昭壓在身下。
“玉堂！白玉堂！你沒事吧？”展昭一個激靈就想翻身起來，結果扯到了胸口，劇痛又讓他栽倒在地。
“沒……沒事，就是頭有點暈……”白玉堂軟軟地歪倒在展昭身上，才剛開口就鼻血長流，十分滑稽狼狽。
看到他的樣子，展昭卻笑都笑不出來，隻能伸手去幫他擦拭不斷滴下來的血。
“張龍……你別顧著自己跑……我和……咳……我在二樓樓梯轉角……受傷了……” 展昭一手幫白玉堂捂著鼻子，另一隻手艱辛地掏出手機打求救電話。
隨著呼吸起伏，展昭隻覺得胸部劇痛難檔。空氣仿佛燃燒起來，每呼進一口都覺得氣管火辣辣地疼。
煙越來越大，展昭昏昏沉沉地咳著，意識漸漸模糊了。
他懷中的女生早就已經沒了意識；白玉堂則整個頭都靠到他的肩膀上，不知是否已經昏厥。
白玉堂隻覺得迷糊之中身如火焚，皮膚每一寸都炙痛到了頂點。曾幾何時，也經曆過這樣的灼燒？滿目盡是烈焰，皮膚裂開，血液蒸幹，就如針直接在神經上紮，痛徹心脾。
就在那無休止的痛中，白玉堂睜開了眼，卻發現自己站在那座橋上，頭頂豔陽高掛，橋下河水清澈，岸邊紅色的花朵正不斷地萌芽、抽葉、盛開、凋謝、枯萎，不停地演示生命的流轉。
北宋景佑四年，白玉堂歿於衝宵樓。cb
他現在所在的，正是千年前的那座奈何橋。
“人死之時，都有一口氣梗在喉中，軀體的感受會綿延七日，因此有頭七之說。所以你現在有這樣的感覺很正常。”有人走到白玉堂的身邊，坐下，和他一起看潺潺流水。
白玉堂淡淡地看了一眼身邊的老太婆，沒有說話。他身上的血跡還未幹，白衣依然破損，但他的軀體已經被人迫不及待地燒成了灰。誠如她所說，他現在正在忍耐著身上因火燒而起的深入骨髓的疼痛。
“這一口氣是每個人的債，是所有人都要還的。”老太婆手一翻，掌中憑空多出了一個裝著金黃液體的碗。“就如這孟婆湯，喝了它，忘了這一世，消了這一世的孽債，然後才能幹幹淨淨地重新做人，重新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