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隻停在半截,冉霜並沒有把話說全,眼看著林管家氣焰漸弱,冉霜不再猶豫,重新執起殮屍刀,左手一捋胸腹之間的交界處,右手直接將死者的肚腹橫著切開。

林管家顯然從未見過此般場麵,捂著手帕瞥過頭去,冉霜看也不看林管家,繼續行刀。以她的力氣很難破開胸骨,所以隻能從肚腹開剖,通過切開橫膈膜的方式迂回到達前胸。想切開橫膈膜便不得不切斷食管,刀尖刺破老夫人食管與胃部的交界處,刺鼻的酒糟味道混合某種不知名的味道齊齊泛上來。

就是這個味道,是她剛一進門時嗅到的氣味,同以前剖驗過的因酒致死的屍體味道不甚相同,依稀混進了些許中藥的氣息。

孫吉祥整張臉也皺成了一團,道:“師妹,這味道著實怪異了點,莫非是有人下毒?”

“不,”冉霜當即否定。“不是毒藥的味道,況且用毒藥的話屍體口腔黏膜之類的地方應該呈現一種特殊的青色,老夫人身上沒有這種痕跡,不是下毒,這股藥味不是毒藥。”→思→兔→在→線→閱→讀→

先將胃部暫時放到一邊,冉霜集中精神,用巧勁將肋骨逐個拆開,打開死者的胸腔,暴露出暗色的內裏。果不其然,死者的左肺早已萎縮,在胸腔內皺成一團。沒有胃酸與食物的幹擾,胸腔裏的藥味更足,冉霜用布巾沾了些肺底的黏液湊到鼻前輕嗅,突然靈光一現。

“是麻沸散的味道,有人給老夫人下了麻沸散!”

前後足足忙活了有一個半時辰,冉霜終於在屍身上找到了死者的死亡證明。

孫吉祥盯著她看了半晌,露出個笑容,“師妹,你每次胸有成竹的時候都會露出這個表情,你發現了什麼?”

“我發現——”

話音未落,廂房大門突然洞開,腳步聲七零八亂,冉霜隻以為是門外是同僚來助,便沒有回頭,然而身後卻有個熟悉的聲音突然炸開。

“老夫人便是停在了此處?”

那從胸腔深處滾出的聲音極為低沉磁性,饒是冉霜閱聲無數,也被這聲音激得頭皮發麻。

原因無他,而是她曾有幸聽過這聲線,正是三年前,在皇宮!在她服下加料茶水腹中劇痛、瀕臨昏迷的時候!

冉霜一顆心登時砰砰亂跳了起來,她幾乎毫無猶豫,飛速垂眸福身,一顆頭低得極低,匆匆行禮。

“見過這位大人。”

冉霜不敢抬頭,隻盯著自己的鞋尖。

她雖身為禮部尚書家的獨女,在這玲瓏縣裏卻沒人知道她的身份,因時常見她接濟窮困女子,隻當她是同病相憐,同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一個人在這世上討生活。

這三年裏,她的生活雖然說不上大富大貴,卻也在穩步上升,去年年初的時候原主的生母不知用什麼法子打聽到了她的住址,不僅給她寄了封信來,信裏還夾著幾張麵額不大、方便取兌的銀票,信上隻說家裏一切都好,告訴她無須憂心成婚之事,知她住址的隻有生母一人。她這才把心放下少許,繼續在這玲瓏縣當個無人知她身世的仵作。

可這男人卻不同,這男人三年前在宮裏見過她!

男人的聲音對她而言吸引力極強這沒錯,可這並不代表她要為此付出暴露身份的代價。

冉霜咬緊牙關,額上滲出層層冷汗,隻恨今日出門前忘了看一眼黃曆。若是真的被京城裏的人認出來,她絕對免不掉被五花大綁回家裏,被那個身為禮部尚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