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林家府邸處處坐落著漢白玉石燈,燭火搖曳,將道路照得通明。冉霜不由得暗自慶幸,若是換了往日,定有值夜的巡守發現她的行蹤,可今夜有刑部尚書指令:由衙門的人把守院落正門偏門,林家不進不出,各色人等隻能等在房內,不可在房外逗留。也正是因為這樣,冉霜沒撞到任何人,憑借白日裏僅存的印象一路摸到林家祠堂門口。

林家祠堂也是燈火通明,空氣中彌漫著股濃鬱的血腥氣味,室內人影憧憧,她不太確定那是不是布簾被風吹到的影子,隻得踮起腳湊到窗邊往裏麵看。

“大晚上的,你過來幹什麼!”

身邊突然傳來壓低的人聲,冉霜嚇了一跳,忙捂著嘴回頭,看到孫吉祥正蹲在身邊灌木叢後翻找著什麼東西,見她被嚇得瞪圓了一雙鹿眼,孫吉祥立馬擺出個無辜的表情,小聲嬉笑。

“別怕別怕,逗你玩兒呢,我白日裏把我娘子的香包掉了,才連夜過來摸一圈兒。你呢?這麼晚跑這兒來做什麼?不怕被那刑部尚書捉到?咱們這行為可算是違背尚書命令,再往大了說,尚書大人此番前來是皇上所派,咱們這是抗旨不遵呢。”

冉霜氣得咬牙,本想嗬斥幾句,聽到最後卻多了幾分好奇,繃緊的眉眼舒展開來,同樣小聲問道:“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今天就原諒你一回。不過作為交換,你得告訴我那刑部尚書到底是個什麼人物?明明那麼年輕,居然已經當上了儀比三司的刑部尚書。”

孫吉祥苦著臉道:“姑奶奶,您這一天天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鬼麵神探風如崖聽過嗎?咱們慶國內部這二十年的太平幾乎可以說是他僅憑一己之力換來的,”孫吉祥向遠方遙遙一拱手,“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斷案如神,咱們還得花上幾個時辰把屍體剖了才知道,鬼麵神探就隻用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懂嗎?就這麼一摸,就知道屍體的死法。”

那倒確實是天賦異稟,要是有機會的話,定要和那人討教一番。冉霜暗自思忖。然後才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

“不過這和風城胥有什麼關係?那位神探是他爸?”

孫吉祥嗨呀一聲道:“他們倆不是父子關係。風如崖是咱們這位刑部尚書風城胥的師父,早些年眼睛壞了,就讓風城胥當他的眼睛,把一身本領教傳授給他,還力排眾議,在他十四歲的時候親手把他推上刑部尚書的位子,然後才撒手西去。十四歲啊,我十四歲的時候還纏著我娘要錢買風箏呢,他已經作為刑部尚書處理舉國上下的案子了。就那雙眼睛,攬盡天下事,你看誰敢跟他對視?”

這話倒是說得不假:風城胥確實生了一雙極為奇特的、攝人心魄的眼睛,若是可能,冉霜也不敢在那雙眼中沉溺過久,生怕著被男人覷出她隱藏著的身份。

“不說了,風如崖當年可是舉國上下所有人的心之所向,你要是讓咱們縣令那老東西來講,他能講三天三夜不帶重樣。”孫吉祥抽了抽鼻子,道,“反正我的香包找到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睡,不然長不高的啊。”

她倒是從未想過風城胥的過去是那般模樣,隻知這人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不然也不能在機緣巧合之下傳來太醫救她一命。冉霜起身,重新踮起腳,扒著祠堂的窗戶往裏麵瞧,卻恰好與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打了個照麵。$$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尚書大人。”冉霜下意識後退幾步,吞了口口水,冷汗霎時間洇透背脊,隻是不知剛剛同孫吉祥的八卦被這人聽了多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