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西苑占地頗大,一路左拐右折的,走了小一盞茶的功夫才終於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隻見此地人進人出,水霧凝珠,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濃鬱的米香。

直到此時,杏仁才知道女郎要來做什麼。

她當先邁步進了屋中,吆喝著將幾個廚娘趕了出來,“快快出去,我家女郎要給二郎做朝食了,你們呆著礙事。”

未成婚前,自己便時常來崔家西苑給崔昫做吃食,故而和廚房做事的人都熟悉。

眾人知道王家是開酒樓發家,人家做飯都是有秘方的,自己強待著豈不是說不清楚。⊕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故而杏仁一發話,眾人便漸次離開。

剛才還熱鬧異常的地方,不一會兒便清淨下來。

趙玲瓏不嫌棄此地淩亂,自顧將外麵寬袖衣衫褪下,隻留一身便衣。

廚間灶上的火是不停的,屋中一點也不涼。

杏仁尋了一個小墩子做著,雙手托腮,樂嗬地瞧著女郎做飯。

日光順著窗欞投在窈窕女郎身上,金黃色,暖融融。再一想到女郎飯成後的浮動香氣,小丫頭不由地嗬嗬一笑。

女郎廚藝出眾,早早就將崔二郎的五髒廟抓了個準,不愁他不上門去接人。

嘿嘿~~~

灶間一瓦罐上正撲哧撲哧地往外冒熱氣,揭開一看,正是方才在院中聞到的粥香味。

米湯粘稠,入口綿軟清甜。

嶺南多濕熱,當下時節還不明顯,一等入了夏日大伏天,每家每戶桌案上都少不了一味粥。

不同於關中北地的豆粥、雜糧粥,嶺南的白粥和甜粥,嶺南之人多擇以‘味粥’。

味粥偏向於鮮之一字,以滾粥和煲粥為主要。

廚娘已將嶺米熬得大半熟,此時若是再加其他材料,必然不會有水米融合、柔膩如一的效果。

地上的小翁缸裏有新鮮的河蝦在遊動,趙玲瓏估摸著這一瓦罐的米湯多少,撈出五六隻。

活蝦新鮮,素手來回幾次就將泥腸挑去,蜀薑切絲,拌以雪花似的白霜糖粉,加川花椒粉,醃製片刻。

鮮蝦下鍋,隻加上小許的涼水降溫,等到再沸騰的時候,紅蝦肉在白米粥中來回翻湧,融合成另一種鮮香。

主仆二人配著一碟子醬菜,不一會就吃個肚腹飽。

吃飽饜足了,杏仁才後知後覺出異樣,不安地收著東西,“女郎,這粥不是給姑爺留的嘛?”

趙玲瓏搖了搖頭,卻不解釋,等外院馬車套好了,起身往外走。

杏仁嘟了嘟嘴,覺得女郎這樣不冷不淡地樣子和往常沒什麼兩樣,卻有什麼不一樣。

想不通就算了,反正女郎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好了。

自內院廚房到大門,過了居中的花園時候,趙玲瓏頓了一下,轉身到崔昫慣常呆著的書房留了一會兒。

然後帶著陪嫁來的管事婆子丫鬟們又浩浩蕩蕩地回家了。

日中時分,崔昫剛翻身下馬,連一句話都沒交代,大步邁開,直直往後院趕去。

終於看到香海堂的大門,他才止住腳步,深吸幾口氣終於將胸膛中的狂跳安撫,又是往日那個八風不動,冷靜自持的崔家二郎。

香海堂院廊下各處的紅布還掛著,依稀能露出昨日喜事的歡慶感。

崔昫心間稍安,越往裏走,莫名生出幾分忐忑。

他把這歸咎於自己馬上疾馳一個日夜。

站在門前再次長籲一口氣,而後伸手推門。

預料中的佳人身影和笑顏並無出現。

不僅是他的新婦不在屋中,連一個伺候茶水的丫頭都